第119章 血觀音12(1 / 2)

懷璧 伊人睽睽 12971 字 8個月前

晏傾睡夢中,感覺自己被什麼壓得喘不上氣。那種又熱又冷的感覺,與他多年備受噩夢折磨的境況不同。

正是這種異於尋常的感受,將他的神智喚回。

晏傾艱難地睜開眼,驚駭地發現身子被一人壓著,難怪他在夢境中喘不上氣。這種壓著的方式……

初初醒來的他麵有異色,不禁一手肘撐著床板,另一手拉開被褥去看。他發現自己竟沒有衣物,趴在他懷中的人僅著一肚兜,手腳纏著他,整個身子埋在他懷裡,如同軟骨蛇一般。

青絲散落,褥中的女郎粉腮烏睫,正睡得香甜。

晏傾麵容瞬時詭異中透著一抹赧紅,讓他心慌一瞬:婚後除卻不算多的兩次雲雨,他衣物永遠穿得整齊,也往往在事後不嫌勞煩地要給她整好中衣,生怕她露出一點肌膚。

如今卻是怎樣?

他做了什麼?為何二人……會這樣衣物儘褪地纏抱在一起?

晏傾猛地起身,起身動作太猛太快讓他頭暈目眩一瞬。他再一次跌回去倒不是因為頭暈,而是兩人的手腕竟然被一條帕子綁在一起,他倉促要逃離這種荒唐局麵時,手腕扯拉間,將他重新壓了回去。

頭磕上床板,晏傾忍著沒吭氣,隻呼吸灼了一下。而他這麼大的動作,驚醒了懷裡酣睡的美人。

徐清圓霧濛濛的眼睛睜開,從被褥中鑽出來。剛剛睡醒的人麵若桃紅,目如春水,迷離無比地看著床上那透著零落美的青年。

她看得目眩,迷糊中為這樣的美色心動。

徐清圓愛美之心從來有之,模糊中她便伸出藕臂,手指來摸晏傾的臉,迷迷糊糊地湊過去:“神仙哥哥……”

她想親一親夢裡出現的神仙哥哥。

晏傾看她要鑽出來,手還向他臉上摸來,頭一下子更暈,臉上紅暈難掩。她動作間,鎖骨勾出小窪,下方蓬蓬玉雪跳鑽著貼來……

晏傾猛地抬手,用被褥蓋住她,將她牢牢裹在自己身前。

他彆臉,她的唇落在他頰上,讓他心間登的一跳。兩人纏在一起的手腕貼得更緊,滿懷馥鬱芳香,他久病的身子不爭氣沒什麼反應,但欲意繞胸,男子本色,讓他難堪十分。

那絲絲縷縷無法忽視的感覺,讓晏傾額上滲了汗。

晏傾閉著眼:“露珠妹妹,徐、徐清圓……你清醒些。你看清我是誰!”

懷裡的美人沒有動。

晏傾半晌低下頭,對上褥中隻露出一腦袋的徐清圓目光。她眸子清水一樣,正滴溜溜地望著他。

清圓在唇挨上他臉頰的時候就清醒了——做夢哪裡會有這麼真實的觸感?

夢裡的神仙哥哥哪裡會這樣冷汗淋淋、卻滿腮紅透。明明他們是夫妻,他仍窘迫得無所適從。

其實徐清圓在清醒後,也與他一樣窘迫。

晏傾把她整個身子裹在被子裡,他自己的也一樣。他既不看她的,也不讓她看他的。這個人正經到極致,讓徐清圓害羞之間,又意興闌珊。

徐清圓小聲解釋如今狀況:“你……還記得你昏迷前發生了什麼嗎?”

晏傾目光一閃。

他想起來了。

他便立刻明白自己估計昏迷了不少時間,才造成如今情況。不然徐清圓正在與他吵嘴,都不肯和他挨著,怎麼可能爬上他的床榻,和他赤身相貼,相擁而眠。

徐清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是因為你病得厲害,風若找的我。”

晏傾垂著眼,低低應了一聲,聲音微啞。

徐清圓望著他喉結出身,目光落到他有了些胡茬的下巴上,又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

徐清圓小聲解釋:“我見你一直冒汗,渾身發抖,可那晚你和我吵架時,雖然疲憊些,卻也沒有發病的征兆。我不想認害得你生病的罪,就來照顧你……然後我猜,你之所以那樣,是因為、因為那夜闖入營房的妓,碰到了你,也許碰的地方很多。”

她心中有些酸,卻因為那女子已死而不好表現什麼,隻語氣儘量公正:

“她一定對你投懷送抱,你一時間沒躲開。她走後,你就發病了,是不是?”

晏傾:“.是。拘歉…”

他苦笑一聲:“我以為我好很多了,但還是連累了你……我昏迷了多久?辛苦你了。”

他沉默一下,心裡些許難受:“我總是這樣讓你操勞。”

徐清圓輕輕搖頭。

也許因在被褥中的緣故,徐清圓聲音細細若若:“還好,我也沒做什麼。灌你藥根本灌不進去,而且我覺得那藥也沒用。你昏睡中一直發抖,可是我一碰你,你就會舒服一點。”

她猶豫半天,把自己往被褥中埋了埋:“為了你快點好起來,我隻好把我們衣服都脫掉,抱著你睡。你睡夢中總躲我,我就用帕子把我們手腕綁在一起了。我猜這樣能讓你舒服些,看來我猜對了。”

營帳內一時沉默。

她話中有隱晦的表達,他唯獨能接受她的碰觸。

這樣又甜又酸的心思,徐清圓不打算說,但她分明看到,晏傾臉更紅了。

他顯然瞬間領悟到了她的意思。

晏傾彆過臉,輕聲問:“那你……現在要起身嗎?”

徐清圓:“……嗯。”

他低頭拆開兩人手腕上綁著的帕子,目光在她皓腕上停頓了一下,就快速移開。

在徐清圓眼中,他既淡然又張皇。將他的中衣攏住後,他摸索著把她的衣物遞過來,徐清圓便在被褥下窸窸窣窣地輕輕穿衣。

晏傾低著頭,猶豫很久,才道:“我並未背著你與其他女子做什麼。”

徐清圓怔一下,沒說話。他都被折騰成這樣了,她吃飛醋,無論是對那死去的妓還是晏傾,都很不尊重。

徐清圓的沉默,讓晏傾撩目望來,目若星子。

徐清圓心中歎,他真是芝蘭玉樹一樣好看的人,還擁有這麼澄澈乾淨的眼睛。那妓子心動,多麼正常。

而對上晏傾的目光,徐清圓又知道她瞞不了他多久。她便慢慢說:“那夜闖入你營房對你投懷送抱的軍中妓,死了。”

晏傾一怔。

徐清圓內衫已經穿好,她從被褥中摸出來,躡手躡腳地係上蒼藍色裙裾。背對著晏傾,她腰肢細擺,纖纖可握。

晏傾看得恍惚、冷汗又滲時,漏了一些話,聽她說下去:“……李將軍認為是你殺的人,你昏迷中不能替自己辯駁,這也是我在你這裡出現的緣故。”

晏傾回過神:“你替我洗的冤屈?”

背對著他梳發的女郎輕輕應一聲,雲淡風輕:“是。”

晏傾:“……其實不必這樣。”

徐清圓:“他們要處死你,我雖然心裡明白韋師兄在關鍵時候一定會出手,必要時候還會揭露你的真實身份。李將軍不敢處死大理寺少卿……可是你當時昏迷著,我不想讓人發現你在生病,也不想讓人知道你的病因,日後借機對付你。我隻好冒險行此事。”

她語氣微微帶笑:“索性結局還不錯。李將軍雖然氣急敗壞,卻說不過我。他隻知道趕我們離開,威脅我們要在十日內幫他找出觀音案的凶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日……你昏迷了兩日,但是我不是很著急。我知道隻要你醒來,破案什麼的都很容易。”

她歎口氣:“好在我猜對了,你還是醒過來了。”

她將長發挽了一個斜髻,故作輕鬆地一笑:“我雖然與你有些不睦,但也不能看你枉顧性命。正如你之前幫助萍水相逢的我一樣,我也會幫助落難的你。不過我沒有你先前那樣好……我覺得,你此次欠了我一條命,你理應還我的。”

徐清圓已經下榻,在隻有一盞燭火的屋舍中摸索:“我先前寫好了欠條,你畫押簽字,日後還我便是。”

晏傾:“妹妹。”

他探身,握住了她手。徐清圓一僵,他微微使力,讓她轉過身看他。

徐清圓望著床榻上中衣顯得寬大的青年,眸子眨一眨,含笑問:“怎麼了?你難道不想認,不想簽字畫押嗎?”

晏傾:“對不起。”

徐清圓怔忡。

她仍帶著一絲笑,話語卻已恍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雖然我們吵架,可我也不能讓外人欺負你。這樣的事,換你你也會做,你沒有對不起我。”

晏傾溫潤的眸子望著她。

他手鬆鬆地牽著她,坐在榻上與她說話:“讓你受委屈了。”

他輕聲:“你當是……十分害怕吧?”

徐清圓眸中光微微閃爍,如同流火一樣。她被他拉著手,想掙脫,他握的力道並不重,可加上他看她的目光,這一切好像有千鈞重。

她竟逃不掉。

晏傾披衣坐在那裡,頰邊落發無損他的清俊。而這世上,大約隻有他這樣憐愛她:

“軍營中那麼多男人都在逼你,李將軍魁梧高大,一心要推我當凶手。韋江河他們過於相信我,並不插手,隻是看戲。你既不敢讓他們知道我在昏迷,又不得不迎上數十倍百倍比你強壯比你凶悍的人,而會幫助你的,其實隻有一個風若。

“我突然暈倒,還讓你後怕,怕我出事,也在心中懊惱自己不該跟我吵……這些情緒你全都要藏起來。因為一個弱質纖纖的女郎會被人同情,卻不會被人尊重。隻有自信聰慧、冷靜伶俐的女子,才能擋住李固,不讓他進營房窺視我,逼得他啞口無言,將軍營外的百姓們勸退。

“短短時間,你承受著無數壓力。在和李固對峙時,你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勝算。而之後兩日,你還得繼續瞞好我的病情。你得推脫,得應付,還得擔心我醒不過來你怎麼辦,李固規定的時間到了我仍不醒你該怎麼辦。

“這一切都非常難,我害你獨自麵對這些,是我不好。”

他心有自嘲,麵上隻溫柔憐惜:“我說過婚後會照顧你,非但沒有照顧好你,還讓你這樣懼怕。都是我的錯。”

徐清圓低著頭。

她的淚水濺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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