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往前一步, 跳入大江之中。
她的水性很好,雖然有些虛弱,但是應對沱江湍急的水流沒有一點兒問題。
隻是甫一入水, 就感到周身傳來剝皮一般的刺痛。
她身上乾裂的小傷口太多了, 而水性柔和,無孔不入, 順著肌膚的裂隙進入血肉之中, 確實是要剝掉她的皮。
但這點兒疼痛和要磨死人的饑餓和乾渴相比,什麼都不算,千金讓水流滋潤著肌膚, 片刻後, 又從水中跳了出來。
她沒有貿然去喝水,而是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補充水分。
是因為她太渴了,也太餓了,她不願意被水撐死,都已經走了那麼遠的道路來到沱江, 最終在這裡倒下的話,未免也太可笑。
千金躺在岸邊,緩緩地呼吸,等待著身體慢慢好起來。
隻是這樣補充水分的辦法實在是太慢了,千金反複入水出水,終於還是沒忍住鞠了一捧清水來喝, 喝了第一口, 就很難忍住第二口。
很快千金再次跳進水裡。
當全身都浸泡在水中的時候, 喝水的欲望就少了,水固然填滿空空的胃袋,稍微緩解一些饑餓, 但那並不是真正的食物。
水不能當做飯吃。
但是,或許魚可以。
充足的水分緩解了千金的乾渴,她逐漸恢複了一些力氣,於是她在水中睜開眼睛,擺動手腳,像一尾靈活的魚兒一樣,往水底遊去。
沱江向來以水勢凶猛而著稱,這樣大的江,物產豐富,水下定然有大物生存,千金不敢多停,生怕招惹到一些目前她還打不過的水妖水怪,隻隨便抓了條魚,上得岸來,用衣服裡麵的引火符烤了。
沒有鹽,照樣是用魚血抹了,吃下肚子裡,有了力氣,才望著這沱江寬闊的江麵,準備渡河。
沱江是條大江,河麵非常寬闊,站在河岸往另一側看去,洶湧的浪花看不到頭。
這江麵究竟有多寬?
千金低頭想了片刻,與係統說:“這江水很急,你能告訴我這江麵究竟有多寬麼?”
係統滿口應下:“當然可以!”
好歹也是個係統,不能幫助宿主升級也就算了,輔助一下還是沒問題的,而探測功能基本就相當於係統的眼睛,隻是把眼睛看到的東西轉述給宿主而已,多麼簡單的事情!
係統開始探測。
係統:“……”
“嗯?怎麼了?”千金迷惑地問道:“怎麼不說話了?你還在嗎?”
之前在邊城殺入的時候,係統也充當過很多次她的眼睛,為她提示敵人的位置和路線,千金知道係統去探測地形,並不需要很就久的時間。
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回答才對。
“我在。”係統的聲音有些無力。
它說:“情況不太對。”
係統很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但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到底還是翻車了。
“根本看不清……這個沱江,可能有點問題,在我的探測中,這條江根本沒有北岸。”
隻有無儘的江水。
千金聽了,隻是沉默地低下頭,道:“看來對麵的人不願意讓我們過去。”
沱江肯定是有岸的,沱江之南是柏之國,沱江之北是神都。
如果看不到北岸,那隻能是因為岸被遮住了。
無論是神通,還是幻術,亦或者是陣法,手段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禁止過江。
係統咒罵了一聲:“我真討厭荒界。”
千金繃緊了臉,隻是沉默地看著江麵,片刻後,她回頭往回走。
係統感到不可思議:“你不會準備掉頭回去吧?”
千金搖頭:“回去會死。”
她不可能走回頭路,那條路有多難,她親自走過一遍,所以十分清楚。
她解釋說:“我要搞條船。”
原本她準備直接遊過去的,畢竟這隻是一條江,江麵不應該會寬到很離譜的程度,隻要在二十公裡以下,她就可以直接遊過去。
她的水性就是有好到這種程度。
往常在小柳鄉,年年都有人淹死在水裡,可是自從千金學會了遊泳,小柳鄉就沒有一個人死在水裡。
她也沒算過自己從水裡撈出來過多少人。
但現在沱江居然沒有岸這件事,打破了千金的計劃。
“我需要一條船。”
造船需要木頭,還得是乾燥的木頭,剛砍下來的木頭是不能下水的。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現在柏之國的木頭全部都很乾燥,沒有一丁點兒水分,而且質地都很結實——不結實的木頭質地軟,相對容易入口,所以被吃掉了。
自然,淪落到吃軟木頭的那些人,最後的結果也唯有死亡。
木頭是不能吃的。
千金往回走了些路,很輕鬆就找到一些硬木,乾乾的,一點濕氣都不帶。
又回到江邊,直接將木頭扔進江水裡,然後跳進江中。
係統對她的船做出了點評:“這也能叫船?連個形狀都沒有,根本隻是一根破木頭吧。”
千金嗯了一聲:“怎麼就不能算呢?”
她又沒有刀,全身上下的財產隻有三支香和兩張引火符,連把指甲大小的小刀都沒有。
曾經她從小柳鄉裡帶出來一把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