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梔梔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她行李也不多,就兩套衣裳和日常洗漱之物。倒是給阮烏的零嘴準備了滿滿當當一箱子。
天氣晴空萬裡,連晨間的風都是清涼舒爽的。
沈梔梔挎著行李來到大門口,本以為會看見壯觀的隨行隊伍,殊料,裴府大門前就停了兩輛馬車。
一輛奢華精致的是裴沅禎的,還有一輛普通的,管家說是準備給她的。
她是府上一等大丫鬟,又是女子不能騎馬,如此安排倒也算合理。
沈梔梔探頭四處瞧了瞧,沒發現裴沅禎的身影。
方月低聲說:“咱們還得等一會,大人還沒到。”
沈梔梔看了看漸漸高升的日頭,嘀咕:“太陽都曬屁股了,大人難道還在睡懶覺?”
管家聽了,咳了咳。
沈梔梔茫然轉頭,就見裴沅禎一身玄色長袍,玉帶金冠,款款而來。
他胸前的發梢有些濕潤,像是才沐浴過。
管家迎上前去行禮,然後恭送裴沅禎上馬車。經過沈梔梔的身邊時,他停下,低聲吩咐:“好生伺候大人。”
沈梔梔忙點頭。
“再有......”管家突然解釋了句:“大人每日有早起練劍的習慣。”
“......哦。”
沈梔梔抱著行李上了自己的馬車,沒過一會,車輪緩緩啟動。
但很快,車身猛地一晃,有個雪白的龐然大物躍上來。
沈梔梔嫌棄,抵著阮烏的大腦袋:“你怎麼不去跟你主人擠一輛?我這地兒不寬敞。”
原本馬車坐了沈梔梔和方月還算有餘,可阮烏整個身軀擠進來,幾乎連呼吸的空隙都沒了。
阮烏嗷嗷嗚嗚不肯走,跟她們擠了一路。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馬車到地方。
沈梔梔抱著行李下車,發現四周突然多出來許多侍衛,也不知是何時跟過來的。
她把行李交給方月,揉了揉被阮烏擠得發麻的胳膊和腿。
“姐姐,這裡景致真好。”方月說。
沈梔梔點頭,甩著胳膊,邊打量環境。
不得不說權勢滔天真好,就裴奸臣這個彆莊吧,方圓幾裡地都十分幽靜。
遠山如黛,湖波碧綠,亭台樓閣隱在紅花翠綠之中,恍如仙境。
她視線轉了一圈,最後定在裴沅禎身上。
裴沅禎才下車,織金錦袍袖擺寬大,隨風輕揚。他本就身姿頎長,這麼隨意而散漫地站著,無端露出幾分風流。
他正側頭吩咐事情,少頃,結束後喚了聲“阮烏”。
阮烏一下馬車就撒丫子跑,到處嗷嗷嗷,聽見主人召喚又趕緊跑回來。
沈梔梔目送裴沅禎進門後,也趕緊收拾東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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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為了方便伺候裴沅禎,管家把沈梔梔安排在裴沅禎院落後頭的廂房。
此刻不過巳時,離伺候膳食還早,沈梔梔放下東西,站在院子裡伸懶腰。
過了會,阮烏跑進來,搖著尾巴拉扯她裙擺。
“去哪裡?”沈梔梔道:“我行李都還沒收拾呢。”
嗷嗚嗷嗚~
其實沈梔梔也心癢,她第一次出來玩,還挺想到處逛逛。
猶豫片刻,她摸了摸狗頭:“行,那你等我換件衣裳。”
正要出門,方月端著碗東西進來。
沈梔梔聞到那股味道就皺眉:“我病已經好了,怎麼還喝藥?”
“梔梔姐姐,”方月說:“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姐姐病了兩日,哪有那麼快就痊愈的,病根子還得仔細除一除呢。”
她說:“況且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最是得謹慎,免得過病氣給主子不是?”
沈梔梔隻好接過碗,憋著氣把藥一口喝儘,然後帶阮烏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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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烏跑得快,跟頭獅子似的在前狂奔,沈梔梔氣喘籲籲在後頭追,到了湖邊才終於停下來。
湖畔有一排矮柳,枝條垂落,倒映在水中。
沈梔梔實在是沒力氣了,一屁股癱坐在垂柳下歇息。
阮烏跑了幾圈,又回來扒拉她,毛茸茸的大腦袋一個勁地往沈梔梔臉上湊。
沈梔梔身子單薄,哪裡招架得住阮烏龐大的身軀,它一爪子搭上肩膀,沈梔梔猝不及防倒地。
她又熱又癢,推了幾次沒推開,惡向膽邊生,一個翻身撲過去,騎在阮烏脖頸上。
“狗大人!”她女霸王似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遠處的閣樓,裴沅禎坐在窗邊,透過薄紗帷幔,窗外景致一覽無餘。
他麵前一鼎青爐,爐火上茶壺水氣氤氳。
“大人,”安俊良用帕子裹住壺把,邊倒茶邊稟報:“果然如大人所料,那兩名官員抄家有貓膩。”
裴沅禎接過茶:“查到了什麼?”
安俊良說:“我派人盯著常侍郎家中情況,抄家後,一眾女眷住在城外破廟。而今日淩晨,十數輛馬車陸陸續續從破廟離開,車牙子壓得深,恐怕裡頭不隻有人,還有許多貴重之物。”
他繼續道:“常侍郎隻是個四品官,家中四個幼子並三房妾室,即便加上奴仆也用不到十數輛馬車。如此說來,要麼是抄家抄得不乾淨,要麼是有人陽奉陰違故意做戲。”
裴沅禎沒說話,品了口茶,視線淡淡轉向湖畔的柳樹下。
那裡,一人一狗玩得歡快,連閣樓都能聽到笑聲。
安俊良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笑道:“竟不想阮將軍跟這個婢女如此親近。”
說完,安俊良問:“大人,常侍郎女眷那邊可要繼續盯著?”
“不必了,”裴沅禎道:“把常侍郎叫來,就說本官請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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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梔陪阮烏玩了一上午,累得不輕,所幸裴沅禎不知去忙什麼了,中午不用伺候他用膳。
她吃過飯後就歇午覺。
再醒來,闖遇大壯和幾個侍衛要去集市,沈梔梔閒著沒事,便同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