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沅禎緩緩問:“想跟我一起睡?”
沈梔梔也沒細想他這話有什麼不對勁, 忙不迭點頭:“嗯嗯,奴婢想。”
裴沅禎喉嚨輕動,靜默睇她:“你就不怕毀了你的名節?”
他試探地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我所有的侍衛都會知道。屆時奚白璋和尤冰倩也知道,你恐怕就洗不清了。真要這樣?”
沈梔梔覺得他想得太多了點。
“大人, 奴婢還有名節嗎?”她哀怨道:“打從奴婢進了大人的府邸,全京城......哦不,現在是全天下都知道奴婢是您的寵婢,跟您關係不清不楚呢。”
“......”
跟他關係不清不楚。
裴沅禎咂摸這幾個字, 一時不明白她目的為何。又或許是因為白天賞了她一箱子首飾珠寶,她想以身補償?
“你不必如此。”裴沅禎說:“我無需你這樣。”
他說的什麼跟什麼啊,沈梔梔大惑不解。
她可不想一個人回去睡啊, 這客棧陰森破舊,萬一半夜有人拿斧頭砍她腦袋,把她燉湯了怎麼辦?
比起名節不名節的, 沈梔梔覺得小命更重要。
她確定!肯定!無比認真地點頭!
“大人, 奴婢是真的想,奴婢不在乎名節,奴婢也不在乎旁人嚼舌根。”
“你真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
“不後悔?”
“不後悔。”
“既如此,我便成全你。過了今晚,我會你名分。”
“哈?”沈梔梔擺手:“奴婢不要名分啊, 奴婢就當寵婢。”
裴沅禎也知此時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他說:“這些等回京城再說, 出門在外不方便, 太潦草了也折辱你。”
“哦。”沈梔梔懵愣地點頭:“那奴婢回去收拾收拾。”
“嗯。”
沈梔梔一走,倒是令裴沅禎有些緊張起來。
他還是頭一回。
儘管他已經決定不會在客棧這樣的地方要了她,可與女子同榻而眠始終是第一次。
他把毛巾掛回架子上。一會走到床邊看了看, 一會兒又走回桌邊坐下。坐了沒多久又站在窗前,推開窗戶透了些寒風進來。
寒風一吹,令他適才發燙的耳朵沁涼舒適。
他背著手,不停摩挲玉扳指。
靜靜等她。
沈梔梔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她的行李在車上沒拿下來。隻洗了把臉,又泡了會腳,然後抱著客棧的被褥過來了。
裴沅瑾見她抱著被褥出現在門口,微微一愣。
“你這是......”
沈梔梔說:“雖然客棧的被褥薄了些,但好在咱們住二樓不潮濕,而且屋子裡有炭盆。”
她拍了拍被褥:“一會奴婢就在炭盆邊打地鋪,大人不必擔心奴婢擾著你。奴婢睡覺很安靜的,不打呼嚕不磨牙。”
“對了......”想到什麼,她說:“不然讓阮烏也過來睡吧,它身上暖和,我跟它擠一擠。”
她劈裡啪啦說完一通,見裴沅禎神色古怪。
“怎麼了?”她茫然地問:“奴婢的主意不妥嗎?”
“不妥!”裴沅禎麵無表情。
“哪裡不妥?”
“哪裡都不妥。”
裴沅禎說不上來這會兒心裡是什麼滋味,就是......無端地很生氣。
他走過去,徑直將門關上。關到一半,沈梔梔的手卡在那裡。
“大人怎麼能出爾反爾?適才明明還答應奴婢說同睡一屋。”
“我何時答應你同睡一屋,我以為......”
沈梔梔擠進來半個腦袋,噘嘴瞪他:“大人以為什麼?”
裴沅禎張了張口,一時無言。適才耳朵和臉頰悄然而起的熱度已冷卻了個乾淨。
“不什麼,”他說:“我突然不想答應你了。”
“你怎麼能這樣?”
“我想怎樣就怎樣!”
“哼!”沈梔梔生氣:“不答應就不答應,我去馬車上跟阮烏睡。”
阮烏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將軍,而且馬車附近還有侍衛巡邏呢,她也能安心些。
說完,她惡向膽邊生,踩了裴沅禎一腳。
抱著被褥扭頭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