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江麵上急行, 終於在第三日下午酉時抵達荊城。
荊城熱鬨繁華,是岱梁最南邊的一個州郡。而且此地靠海,長年對外往來經商, 街上隨處可見服飾奇特的異鄉人。
沈梔梔下船後目不暇接。
碼頭上行人紛紛,有腳夫有商客。附近還有酒肆, 酒肆裡有賣唱的歌女。
琵琶悠揚,融在碼頭的喧鬨中,居然一點也不違和。
沈梔梔跟著裴沅禎走,而裴沅禎與方冀並肩在前談事。
少頃, 方冀問:“肖大哥,等卸完貨,你們有何打算?”
裴沅禎道:“早就聽聞荊城熱鬨興盛, 難得這次與內子一同出門,便帶她逛逛。”
方冀說:“既然來了,肖大哥就好生住一段時日。若是肖大哥不嫌棄, 不妨在小弟的彆院暫住, 如何?”
裴沅禎聽了,腳步停下來,對方冀拱手道:“方兄弟熱情好客,肖某便不客氣了。內子有身孕,住客棧確實不大方便, 能暫住你的彆院,肖某感激不儘。”
“肖大哥與我客氣什麼。”方冀朝沈梔梔瞥了眼, 爽朗道:“肖大哥與嫂嫂儘管住下來, 彆院裡小廝婢女應有儘有,比客棧舒適。”
沈梔梔趁機虛弱地福了福。
都怪裴沅禎,她現在是個懷孕婦人, 偶爾還得裝一裝弱不禁風。
方冀到荊城還有事,留了個彆院的住址給裴沅禎,就告辭離去了。
等他一走,沈梔梔哀怨地問:“我是不是得一直這麼裝懷孕婦人?”
“嗯。”裴沅禎點頭。
“可這麼裝實在太累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她說:“反正你的傷也快好了,到時候我就假裝跌倒,然後落胎。”
裴沅禎正在想事,聞言回神睨她:“為何?”
沈梔梔苦著臉:“走路慢慢吞吞,不能跑不能跳,偶爾還得虛弱一下,快憋死我了。”
裴沅禎好笑,抬手過來。
“做什麼?”沈梔梔下意識偏頭。
卻仍是沒躲過裴沅禎的魔爪,被他捏了臉頰。
沈梔梔納悶,也不知裴奸臣最近抽了哪根筋,居然動不動喜歡捏她臉。
就這麼好捏嗎!
沈梔梔氣!
裴沅禎捏完臉,心情愉悅地負手往前走。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附近的倉庫。倉庫門口,劉淳站在那指揮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裡搬。
“小心些!”他說:“這些都是貴重的家私彆碰著了。”
見裴沅禎和沈梔梔過來,他趕忙跑過來:“肖二爺,我按您吩咐讓人把貨卸在這。”
裴沅禎點頭:“貨物清點好,明日你派人去請方府管家來驗收。”
“好。”
裴沅禎又道:“這些家私貴重,今晚你帶人在此守夜,明日交貨後我再派人送你回容縣。”
“肖二爺,我......”劉淳期期艾艾說:“我能不能不這麼快回去?”
裴沅禎睇他。
劉淳看了看沈梔梔:“我也想在荊城玩,你們帶上我如何?”
他舉手:“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聽話不亂跑,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就是彆讓我回去行不行?”
“我平日難得出門,家裡父母都拘著我,若不是看我十六七了一事無成,興許還會繼續拘我在家中呢。”
裴沅禎卻是問沈梔梔:“你覺得如何?”
“啊?”沈梔梔不解:“為何要問我?”
裴沅禎淡瞥了她片刻,轉頭對劉淳道:“先守好今晚,待明日我修書一封問問你父親和你伯父。”
“哎好!”劉淳高興:“隻要是跟著你,我大伯肯定準許。”
囑咐好劉淳,裴沅禎帶沈梔梔上了馬車。
沈梔梔問:“接下來我們要去何處?”
“去方冀的彆院,今日好好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沈梔梔又問:“我們要在這待多久?”
“興許要半個月。”
說完,裴沅禎似是倦怠,闔眼靠著車壁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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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的彆院就在城東巷子裡,據仆從說方冀在荊城有許多產業,像這樣的彆院就有十幾處,每處皆配了許多小廝婢女。
而且,這些彆院是用來金屋藏驕的。
方冀未娶妻,走南闖北遇美人無數,若碰見喜歡的就帶回來養在彆院。
裴沅禎他們住的這一處原先也是備給美人住的,隻不過方冀暫時還未尋到合適的人進來。
沈梔梔聽了暗暗咋舌,跟在裴沅禎身後悄悄道:“難怪這位方爺能跟你成為好友,你們是同道中人。”
她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裴沅禎挑眉。
“難道不是嗎?”沈梔梔說:“你們愛好相似,都喜歡在院子裡養美人。”
京城裴府儲玉院至今還有十幾個美人呢。
裴沅禎聽後,眼眸微眯,緩緩問:“你不喜歡我養美人?”
沈梔梔道:“沒有不喜,就是覺得那些美人可憐罷了。跟方爺院裡的美人一樣,一輩子關在個籠子裡,多無趣啊。”
“囉嗦這麼多做什麼,”裴沅禎說:“你就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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