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吃吧。”
“好吃哦,”沈梔梔獻寶似的,還悄悄說:“我買了包最甜的,加三文錢讓老板放了許多糖。”
裴沅禎動作微頓,矜持地“嗯”了聲:“先放下吧。”
“好嘞!”
沈梔梔也不打攪他,放下糖後,回窗邊繼續看戲去了。
裴沅禎視線靜默停在那包糖上......
須臾,低哂。
隻要他退一步,他們的關係又能回到從前,誰也不會捅破那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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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回來後,次日,裴沅禎的病情加重了。
奚神醫不齒:“活該!讓你穿這麼少!”
裴沅禎懶得理他,繼續低頭寫信,寫完一封便吩咐以隼鷹送去京城。
奚白璋幫他換藥後,慢吞吞收拾。
邊問:“你讓人去查裴勝的賬,查得如何了?”
“昨日剛得消息,”裴沅禎咳了咳,許是鼻塞的緣故,說話甕聲甕氣:“裴勝與裴彥早有勾結,連續三年,錢莊裡每年有一萬兩進裴彥之妻何氏手中。”
奚白璋暗忖:“如此看來,謝芩串通何戟炸毀堤壩之事,裴公也清楚。”
裴沅禎停下,若有所思。
“可裴公為何這麼做?”奚白璋想不通,此前在荷縣也想不通此事。
“裴公無子,即便把謝芩當做兒子,可謝芩姓謝不姓裴,繼承不了裴家榮耀,他犯不著幫個外人來拉你下馬。”
“再說了,若是裴公自己想當這個內閣之首,當年你父親去世時呼聲最高的就是他,他為何不當。”
“這些年他一直怨你,恨不得啖你肉飲你血,這事全京城都知道。他用過無數種法子殺你,可皆是手段直接的陽謀,從來不玩這些陰的。當然,他也不會。”
奚白璋兀自思索了會,納悶搖頭:“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丫頭,你能想通嗎?”奚白璋純粹無聊,閒問沈梔梔。
沈梔梔在一旁研墨,其他事沒注意,就聽了句“每年有一萬兩進裴彥之妻何氏手中。”
她羨慕。
“我不知道,”沈梔梔說:“可是勝爺跟裴公勾結,錢為何要經妻子之手?若是夫妻不同心,稍稍從裡頭克扣一點可不是小數目呢。”
她是這麼想的,那可是一萬兩啊,隨便搞點小動作扣下幾十兩也不難吧?
卻不想此話一出,奚白璋和裴沅禎皆是一怔。
兩人互對了眼,眸子亮起來。
奚白璋合掌:“對啊,我們竟是遺漏了這條。裴勝與裴公勾結,銀錢為何要經何氏之手?”
“若是......”他緩慢猜測道:“裴公並不知情呢?”
裴沅禎道:“若是裴公不知,那麼,謝芩想必避開裴彥與何戟私下勾結,而何氏也參與了其中。”
奚白璋恍然大悟,神色豁朗:“如此一來,死局便可破,案子也可繼續往下查了。”
他轉頭,饒有興味地瞧沈梔梔:“丫頭,你這腦袋關鍵時刻挺靈光。”
沈梔梔聽他們說得雲裡霧裡的,一臉懵。
她靈光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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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梔誤打誤撞給裴沅禎出了主意,裴沅禎很大方,賞了她一箱子衣裳。
這些日,岱梁的官員們戰戰兢兢,為保前程病急亂投醫到處送禮,有的甚至送到了沈梔梔這裡。
不過沈梔梔自然是不知情的,因為都被裴沅禎私下扣住了。
有些被裴沅禎折成了現銀給螭虎軍充糧餉,有一些不能折的便留下。
沈梔梔得了一箱衣裳很高興。
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這些衣裳即便自己不穿,回頭拿去賣了也能值很多錢啊。
——若是沈梔梔知道裴沅禎私下吞了她幾千兩的賄賂,也不知表情會如何。
不過,此時,她跟阿檀在花廳興奮地扒拉衣裳。
她選了件在身上比劃,問阿檀:“好看嗎?”
阿檀一臉驚羨:“梔梔姐姐太好看了。”
沈梔梔說:“我留兩件給你,等你長大了穿。”
“嗯。”阿檀點頭:“我一定努力長大。”
沈梔梔摸了摸她腦袋,又從旁找出些合適尤冰倩的顏色來:“這些稍稍改尺寸,冰倩姐姐應當能穿。”
尤冰倩離京時帶的銀錢不多,來了荷縣後她不忍百姓受苦,把身上所有錢都給百姓們買藥了。
如今大冬天衣衫單薄也沒得換。
沈梔梔挑選了幾件,正欲給尤冰倩送去,便聽見外頭請安的聲音。
是裴沅禎來了。
隻不過沒能進來。
此前沈梔梔吩咐阮烏守在門口不讓人進,阮烏很敬業,連裴沅禎也攔。
沈梔梔探頭從窗戶瞧出去,就見阮烏咬著他的衣擺往外拖,嘴裡嗷嗚嗷嗚抗議。
裴沅禎臉黑,訓斥它:“我看你跟著沈梔梔,膽子越來越肥了。”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是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