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禎心下一歎, 俯身親吻她的眼睛,將她流出來的眼淚一點一點舔舐。
“彆哭,梔梔彆哭!”他說:“我在這裡!”
沈梔梔閉眼, 在他溫柔的安撫下漸漸平複心緒。
裴沅禎將她抱起,走向西邊的屋子。屋子裡漆黑沒燃燈, 卻並不影響裴沅禎的視力。
他抱著她單手開門, 又關上門, 然後走到床榻邊將她放下。
沈梔梔見他要走, 拉住他衣袖:“你去哪?”
“去把燈和炭盆拿進來, 屋裡冷。”
“嗯。”沈梔梔這才放開。
過了會, 裴沅禎將燈拿進來,屋子裡瞬間變得光亮。隨即,他又出去把炭盆也端進來, 放在床榻邊。
屋子裡狹小簡陋,除了一張床, 還有一張桌子以及衣櫃。
沈梔梔就這麼靠在床榻安靜地看他忙活。
裴沅禎進進出出,一會又端了盆熱水進來, 然後在床邊蹲下來, 幫她脫鞋。
沈梔梔意識到他想做什麼,忙起身:“我自己來。”
裴沅禎按住她:“彆動,我幫你。”
他脫去她的襪子, 像對待美好的東西一樣, 捧著她的腳放進盆中,幫她搓洗。
沈梔梔直直地盯著他,突然發笑:“裴沅禎,你是不是第一次給女人洗腳?”
“嗯。”
他洗得認真,腳趾頭一根一根地搓過。等洗完沈梔梔的, 就著這盆水給自己洗。
他不暇思索動作自然,仿佛這樣的事經常做。
她坐在一旁歪頭打量他。
“看什麼?”裴沅禎問。
“沒什麼?”沈梔梔笑:“我居然有種咱們在這生活了許久、老夫老妻的感覺。”
裴沅禎也笑,斥她:“把腳放進去,彆著涼了。”
沈梔梔立即將腳收進被窩。
過了會,裴沅禎洗完腳,端盆出去,進來後將門關上。
他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似乎在考慮今晚怎麼開始。
沈梔梔莫名緊張起來,在被窩裡縮成一團不敢看他。
裴沅禎好笑,解開外袍後鑽進被窩。
他的手從身後橫過來,落在她腰肢上:“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沈梔梔沒說話,咬唇。
“梔梔.....”裴沅禎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耳根處。他說:“轉過身來。”
沈梔梔聽話地轉過去。
他背著燭火,英俊的麵龐隱在陰影中。
沈梔梔看不清他的臉,卻發覺他的眼睛異常明亮。
他說:“我再問你一遍,你想好了嗎?”
“嗯。”沈梔梔的手攀上他胳膊,緊緊抓住他:“裴沅禎,我不用想,我喜歡你,也想要你狠狠地喜歡我。”
夜色下,小姑娘分明緊張,卻明豔而堅定地說“裴沅禎,我喜歡你。”
裴沅禎心頭軟得一塌糊塗。
他當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先是親吻她的眉眼,她的鼻尖,而後吻至耳畔。唇在耳邊摩挲了會,又回到她的唇上。
舌尖敲開她的貝齒探入,動作溫柔且耐心。
“梔梔,我也喜歡你!”過了會,他說。
“很喜歡很喜歡!”隨後又補充道。
聽見他這句話,沈梔梔閉上眼睛,心裡踏實、寧靜。
.
夜幕深沉,庭院一片寂靜。
沈家西屋卻還亮著燈,燭火透過窗戶紙映出來,忽明忽暗。
屋子裡的聲音也忽高忽淺,有時是一段短促的輕吟,有時則是低低的私語。
“冷嗎?”
“不冷。”
“這樣可好?”
“輕、輕點......”
屋子裡,沈梔梔緊緊扯著被褥以免滑下去,她靠在枕頭上,神色迷離地望著頭頂的橫梁。
那裡掛著串麥穗,是用來祈福歲歲如意的。
麥穗輕晃,她的心也跟著輕晃。
裴沅禎的頭埋在被褥裡,像是在探尋寶藏。一點點、一寸寸,細致認真。
沈梔梔怕他悶著呼吸不過來,還特地將被褥掀了點縫隙,結果又被他拉嚴實。
“小心著涼。”他說,然後埋頭繼續。
他唇舌所過之處,如柳枝兒輕撩湖麵,漾起陣陣漣漪,而沈梔梔則在漣漪裡飄蕩。
像尋不到方向且擔心溺水之人,她緊張、慌亂地攥緊被褥,大口大口呼吸。
沈梔梔仰頭閉上眼,突然想起年初他們從岱梁回京的時候。
彼時朝堂百官站在東城門相迎。
裴沅禎一身錦袍站在百官中央,他高大、俊美,從容不迫地與人談笑風生。
他似乎做什麼事都從容不迫,此刻伏在她胸前也是如此,動作慢條斯理。
沒多久,院外傳來了點動靜。
好像是婢女起夜。
兩個婢女初來此地覺得陌生,即便如廁也是兩人相約一起。
“你幫我提燈,我先進去。”一個婢女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