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北這邊暫時還沒有收到鬱寒要來的消息。
花園要動工了, 家裡有點吵。
鬱箐語白天不想在家裡待著,就帶著孩子去公園玩。
顧嶼北不放心她們單獨去,自然也是陪著。
這是個陽光很好的上午, 公園裡很多人拖家帶口帶著小孩子出來玩, 公園裡邊的草坪上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 有的在野餐,有的搭起了帳篷, 還有人正在放風箏。
鬱小米一看到彆人家的漂亮帳篷立馬就嗨了, 興衝衝奔過去, 顧鬱北立馬就拎著小朋友的後領就帶回來了。
把她交給鬱箐語之後, 顧嶼北就拿出他們的帳篷來搭。
這個帳篷是黃白色的,上邊印著小黃鴨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活潑漂亮。
附近有小朋友的媽媽看到他們的帳篷立馬就過來詢問哪裡買的。
鬱小米也好喜歡自家的帳篷, 爸爸還沒有搭好, 她已經往裡邊鑽了。
顧嶼北告訴小孩媽媽後, 那個抱著孩子的媽媽立馬拿出手機搜索, 發現這個帳篷貴的有點離譜, 小孩媽媽就走了。
顧嶼北把裡邊的小朋友抱了出來,塞鬱箐語懷裡,道:“你看著她,我很快就能把帳篷搭好。”
鬱箐語看到鬱小米有想要往爸爸那邊衝, 立馬就抱著她往買冰糖葫蘆的方向去, 問鬱小米:“鬱小米, 你想不想吃冰糖葫蘆啊?”
顧嶼北想說,鬱小米太小了,不適合吃冰糖葫蘆。
但是鬱箐語已經帶著鬱小米走遠了。
顧嶼北心想鬱箐語也很在意寶寶的健康,應該能掌握分寸的, 所以他也放心讓她們去了。
鬱箐語確實很讓人放心。
她買了一根冰糖葫蘆,給小寶貝舔了兩口後,就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告訴鬱寶寶:“鬱小米,你還小,不能吃那麼多糖哦,剩下的媽媽吃了,乖!”
鬱小米沒想到媽媽竟然是這樣的媽媽,看著她舔冰糖葫蘆的樣子,差點就掉金豆豆了。
鬱箐雨為了哄小寶寶,就給她買了一個小風車。
等母女倆回來的時候,顧嶼北看到鬱箐語無憂無慮地舔著冰糖葫蘆的時候,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
他問鬱箐語:“鬱小米吃的怎麼到了你嘴裡?”
鬱箐語正吃得歡快,聽到顧嶼北的話,側過頭看他,眼神充滿了無辜:“她小朋友不能吃太多,剩下的我就吃了。”
顧嶼北沒忍住笑出聲。
鬱箐語立馬橫眉瞪他:“你笑話我?”
顧嶼北連忙否認:“沒有。”
鬱箐語繼續吃,看到他已經在地上鋪好墊子了,她提起綠色的裙擺,一屁股坐下去。
鬱小米小嘴癟著,現在有了風車也沒辦法緩解自己的委屈。
顧鬱北連忙去拿小朋友的零食哄小朋友。
接著他們在帳篷旁邊的墊子上擺上食材,一邊玩一邊野餐。
鬱小米人小小但是很外向,一邊吃這東西一邊去小孩堆裡,沒多大一會就跟一群小朋友大朋友打成一片。
鬱箐語吃飽喝足後,有點想去玩,從草地上起來後,拍了拍自己的裙擺,問鬱小米:“鬱小米,要不要去放風箏?”
鬱小米聽到媽媽喊她,茫然回頭。
鬱箐語指了指天上飛的風箏,小朋友立馬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結果顧嶼北一點都不意外。
是鬱箐語自己想玩,又不想承認自己幼稚。她去買了一個美猴王的風箏後,就教小朋友怎麼放上天,小朋友當然是不會的,鬱箐語就一邊放一邊口頭教她了。
然後她就跑起來了,風箏也飛起來。
綠色的裙擺飛揚,穿著嫩黃色小裙子的小朋友追在後麵。
顧嶼北看著她們笑著把風箏往高處飛,看著她們笑著跑,看著鬱箐語把風箏交到小朋友手裡給她玩。
就在他心情愉悅地時候,目光不經意一撇,不遠處樹下的人,卻讓他狠狠起了眉。
他們玩到中午,準備離開找地方吃飯。
那個人沒過來,顧嶼北卻並沒有覺得心情很輕鬆,眉頭跟打結一樣。
鬱箐語笑著笑著,忽然感覺身旁的人不對勁,於是問:“顧嶼北,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身後忽然傳來了車聲,鬱箐語循生看過去,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出現在他們身後。
接著身後出現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冷漠的男人。
是鬱箐語那個沒說過幾句話的父親——鬱寒。
看到鬱家的人,鬱箐語一臉驚惶地往後躲。
顧嶼北把她們兩個擋在身後,禮貌喊了一句:“鬱叔叔。”
鬱寒很忙,顧嶼北也是隻見過他幾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們工作場合遇見,他問顧嶼北:“她最近如何?”
那時候顧嶼北覺得很奇怪,因為鬱寒看起來對這個親生女兒漠不關心。
顧嶼北當時說:“我最近工作忙,跟她沒怎麼見麵。”
鬱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陳驚躍昨晚才跟他說了鬱家那邊的事情,所以顧嶼北自然知道所為何事。
“孩子你們兩個的?”鬱寒涼薄的目光往鬱小米身上掃了一眼。
鬱箐語沒說話。
顧嶼北點頭:“對。”
他笑得有些古怪:“還挺可愛。”
鬱寒的突然出現,顧嶼北有些猝不及防。他想到最壞的結果是鬱家有人過來,但是他沒想到這個人會是鬱寒。
他竟然親自過來。
顧嶼北並不想讓他直接麵對與箐語,道:“鬱叔叔,小語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們能不能單獨說?”
鬱寒卻並不給這個前女婿麵子。
“既然你喊我一聲叔叔,說明我女兒並沒有複婚,那麼這裡並沒有你說話的份。”
說著,他目光森冷地看著鬱箐語,道:“鬱箐語,爺爺在醫院,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
“這是我第二次來接你,我不希望你在拒絕?”
第二次?
鬱箐語記得,自己跟這個親生父親並沒有見過幾麵,第一次回鬱家,是爺爺讓人來接的。他很忙,而鬱箐語回家少,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淡漠,可能跟陌生人沒啥區彆。
她不理解且疑惑:“你說什麼?”
鬱寒聲音冷如寒冰:“你忘記你高中的時候,我們見過一次了嗎?”
顧嶼北麵露錯愕。
鬱箐語覺得腦袋有點疼:“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某些被掩蓋的記憶被掀起,鬱箐語直接暈了過去。
……
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身旁坐著鬱小米。
鬱箐語看到寶寶,想要抱抱她,卻劇烈咳嗽起來。
鬱寒在病房外麵,手中還有煙,想要進來,但是腳步卻在門口停住,他掐了煙,往沿著走廊走向樓梯口。
他知道,她這會應該不想見到他。
男人往下走的背影有些彎曲,刑秘書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有一種這個看起來無堅不摧的男人似乎有些老了的感覺。
剛才刑秘書也聽顧嶼北說了那些話,眼前的情況,向來有很多處事經驗的刑秘書也是手足無措。
已經過了一天,外麵下著小雨,鬱寒直接走進了雨中。
刑秘書追了過去,問道:“董事長,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鬱寒也茫然。
他從來都沒對一個女孩那麼無奈過。
十年前是。
十年後,也是。
顧嶼北扶起鬱箐語,給她喝了點水,告訴她:“你睡了一天,昨晚發了燒,早上才退。”
鬱箐語嘴唇很白,靠在床頭。鬱小米知道媽媽不舒服,主動抱了抱她。
小朋友身上是奶香,抱起來軟軟的,鬱箐語抱著她,心裡好受一些了,才主動跟顧嶼北說話。
“顧嶼北,你知道我上一次遇到鬱寒是什麼時候嗎?”
顧嶼北其實已經從鬱寒那裡知道一些了,既然她想說,顧嶼北就聽她說。
“你說。”
**
也許劇情一開始就是崩壞的。
鬱寒找來的那年,鬱箐語高二。
正是暑假,陳驚躍為了多掙點錢給她花,就跟朋友去了北方的城市打暑假工。
林鳳在家看鬱箐語不順眼,鬱箐語就跟同班的同學去了隔壁縣的工廠裡,同樣是暑假工。
那年她十六歲,工廠裡缺人手,他們招了很多廉價的學生,住在密集潮濕的宿舍裡邊,一天十二個小時的高強度不停歇的工作,換來的卻是並不高的工資。
鬱箐語是第一次出來打暑假工。
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環境,但是她並不想回家麵對林鳳,於是在同學受不了離開時,她選擇了獨自留下。
來的第二個星期,她就開始生病,主管說乾不了就讓她結工資滾蛋。鬱箐語隻能咬著牙加班。
強撐的下場就是,她發起了高燒。
鬱寒就是那時候來的。
他早在那時候知道了一切。
他在陳瑤的體檢報告裡邊發現了問題。
那時候的陳瑤不叫陳瑤,叫鬱瑤,鬱瑤有輕微地中海貧血,但是鬱家人壓根沒有這個攜帶基因,虞家那邊也沒有。
他跟鬱瑤驗了DNA ,確認了她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也是那麼巧,鬱寒常年穩定資助的一批學生裡,有一個女孩跟他的妻子很像。當時看到照片的時候,他莫名帶著熟悉感。
醫院那邊調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孩子的年齡,還有兩個孩子出生的醫院都對上了。
他的妻子虞茜年輕的時候是個女強人,孩子出生前還跑去外地,孩子就是在路上的醫院出生的,當時鬱寒正在國外談一個非常關鍵的項目。
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電視裡才會有的情節,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拿到了地址之後,鬱寒自己開車去了陳家所在的鎮上一趟。
得到的結果是她去縣裡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