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很快就傳到廖氏耳朵裡,將紀廷元叫來問話。
聽下人說,紀廷元把沈妍弄哭了。
“她送我酒,難道讓我接受不成,被人說私相授受?我隻不過是拒絕了她。”紀廷元麵沉如水,母親是不知道沈妍的目的,姑娘家不知廉恥,還把他當什麼了,要喝酒,他自己不會買嗎?要一個女人的錢?
可就算這樣,也該好好說。
畢竟不是什麼大錯,他們兩家來往頻繁,姑娘家情竇初開,傾慕上他,也非怪事,有他這樣拒絕的嗎?
廖氏道:“那你不要便是了,還踢一腳算什麼?傳到沈夫人耳中,隻當你如何不屑!沈姑娘好歹也是官宦之女,此次做事是魯莽了些,可你年長她六歲,就不能包容點,這是酒又不是什麼彆的東西!”
紀廷元皺眉,卻不吭聲。
廖氏道:“你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何錯之有?我若是說理,她下次指不定還要糾纏,萬一被人看見,傳出閒話,有損名聲。”紀廷元道,“這件事,母親不必再說,我自有分寸。”
有什麼分寸,簡直是要沈夫人惱恨他們!
廖氏自己也有女兒的,若是女兒去送個酒,卻被對方的兒子如此對待,心裡也不會好受。
她歎了口氣。
紀玥也很關心,問紀瑤:“沈姑娘昨日來見你,與哥哥那事兒,當真?”
“當真,我親眼瞧見了,哥哥彆提多凶,不收就不收,居然還把酒壇打在地上,用力踢了一腳。”
紀玥怔住:“他竟如此無情?”
“是。”
“那沈姑娘怕以後不會再來了。”
紀瑤也是這麼想的,畢竟紀廷元與她認識,在沈妍心中,自以為紀廷元會看著兩家麵子,結果全然不是。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鑽牛角尖。
…………
這陣子,太子有些不同,謝鳴珂發現他不再神遊天外,愁眉不展,眉宇之間也略微恢複了神采,想來是因為皇上那道聖旨,死灰開始複燃。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親近之念。
因他雖然任職東宮授講,內心對太子是不屑的,這個人不顧大局,喜用奸佞,手段拙劣上不得台麵,反而宋昀有儲君之相,學富五車,能謀善斷。不過太子假使真有所長進,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講課完畢,宋焱上前道:“辛苦謝大人了。”
他一直都想拉攏謝鳴珂,可惜這個人性子冷淡,無論他怎麼暗示,都不為所動,漸漸也就歇了心思。
謝鳴珂道:“不敢,此乃微臣本分。”
仍跟以前一樣,並不多話,宋焱無奈,隻好任他離去。
六月悶熱,沒有殿內的冰鼎,走得片刻,背上就有汗水滲出,謝鳴珂行到陰涼之處,拿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旁邊有個小太監過來避陽,見到他,躬身問好:“謝大人。”
謝鳴珂認識他:“小林子,你不在慈心殿伺候,怎麼上這裡來了?”
“去了庫房尋畫,”小林子嘴朝著手臂上托著的畫像努努,“就是這個,太後突然想看,也是怪了……”
裱得好好的,外麵一圈綢邊,謝鳴珂瞄一眼:“是嗎,那你快些給太後送去。”
小林子道:“正想去呢,但是這天兒,弄地奴婢滿頭大汗,生怕流下來汙了這畫,先擦擦。”
他把畫像放在石凳上。
晃動間,謝鳴珂發現,這原來是張人像畫,上麵是個穿著海棠紅的姑娘家,隱約露出一張臉,竟讓他產生了幾分熟悉感。
他愣了下,問道:“這畫中的是誰?”
小林子搖頭:“奴婢也不知。”
他才十來歲,但這畫像光是看紙張,都像是保存了好多年的,比小林子的年紀還大,不知也正常。
謝鳴珂沒再問,走向宮門。
一直到坐上轎子,他才忽然回味過來,那姑娘竟跟紀玥有些像……皇太後突然要看這畫像,到底因何理由?
皇太後與皇上母慈子孝,是為美談,但皇後去世之後,這母子兩個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
因皇後是皇太後的表侄女,當初就是她指了與皇帝為妻的,太子宋焱不僅僅隻是她的孫兒,也是未來,他們趙家所有權勢名利的根基,如今有所動搖,皇太後豈會滿意?
她是不太喜歡宋昀的,也不喜歡皇貴妃。
謝鳴珂暗自思量,隱隱覺得此事不簡單。
而此刻紀家,紀瑤正催促母親,讓她快點把姐姐嫁出去。
廖氏雖然也心急,但也不能隨便挑個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