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星軍校作為聯邦最權威的學校之一, 每年都給軍部輸送了大量的人才。除了看熱鬨的普通人以外, 不少軍團的將領也會關注畢業考試的結果,招攬在考試中有突出表現的學生。
而今年的考試,注定會博得更多人的關注。
因為蕭家的小兒子也要參加這場考試, 而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內,他從未接受過任何和向導有關的教育。
消息放出來時, 大部分網友也就是一笑而過, 隻當是他想提前領略下地獄級考試的恐怖。
但黑子可就不這麼想了, 彆人學了二十年都不一定能通過考試,你個剛覺醒的向導去湊什麼熱鬨, 簡直是臉大得一筆,還浪費軍校的資源。
而且,考試科目裡是有團隊合作項目的, 你說你過去不是坑人嗎?!
黑子這麼一分析, 有的考生立刻坐不住了,雖然菟絲子花第一次嘗試自我攀緣沒什麼不對, 但是被他纏住倒黴的可是自己!
於是,便有一些人匿名要求軍校剝奪笑青山的考試資格。
軍校這邊倒是一貫的冷酷無情, 把這些要求通通打了回去。報名之前是有審核的, 笑青山的名字能出現在名單上就說明他沒問題。而且考試是否合格有不是隻看分數,而是綜合考校,君不見每年有那麼多高分考生含恨落榜嗎?
對此, 有的網友表示同意, 有的則認為這派說辭是屈於元帥和蕭家威脅的產物。
在眾說紛紜中, 考試的日子到了。
“蕭清,你還真的來了。”
笑青山轉過身去,卡爾正不讚同地看著他,眉尾上挑,一雙碧綠的眸子毫不遮掩其中的煩躁。
除了專業課外,哨兵和向導是混在一起考試的。卡爾成績優秀,跳級考試,沒想到恰巧撞上了笑青山,也算得上是一點孽緣。
卡爾冷冷道:“奉勸你一句,考試每年都有意外受傷的人,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這語氣和“奉勸”八竿子打不著邊,倒像是校霸開戰前擼著袖子放話一般。
笑青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卡爾哼了一聲:“放心吧,我隻會出現在優秀考生的名單裡。而你?棄考吧,你真以為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很厲害嗎?那是彆人看你嬌貴,刻意讓著你而已。而這裡,考生為了合格隻會竭儘全力,甚至下狠手。到時候你就是哭也沒有人會安慰你。”
連他能乾架都知道了?看來德加沒少在卡爾麵前提起自己,就是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笑青山微笑起來:“那我還真是多謝你的提醒了。不過話不能說得太滿,希望你在落選的時候不要哭鼻子。”
第一場考試是筆試。
笑青山照著準考證上的號碼進入考場,教室內已經坐滿了人。
見到他時,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停了一下,有的人自然轉換了話題,教室又恢複成正常的樣子。
行吧,好話記住,壞話他就當沒聽到。
桌椅和人被他甩在身後,笑青山停下腳步,對麵是個金發碧眼的青年,正百無聊賴地盯著窗外發呆。
察覺到笑青山的目光,他轉過頭,兩人麵麵相覷。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卡爾眼皮跳了一下,連續撞上菟絲子花,晦氣。
還有,教室角落裡對著他發花癡的人也真是煩死了。
不就是臉長得不錯嗎,大驚小怪。
離考試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卡爾站起身,椅子腿劃出刺耳的響聲。
“他好白啊,就像奶片一樣,甜甜的。”
“你說得我都餓了,不過就著他的臉我可以吃下三碗白飯!”
“你真是一隻膚淺的顏狗,我喜歡——呀!”
伴隨著女生的尖叫,水杯隨著桌麵顫動而倒下,果汁流淌而下,在地麵上彙出一小汪水窪。
卡爾自上而下盯著二人,眼中凝著一層霜。
“抱歉。”他說,玩味地笑了笑,“你們不介意吧?”
女生抖了一下,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笑青山轉著筆,筆杆在指縫間飛舞。
一個失誤,筆從指尖滑落,在它落在冷硬的桌麵上時,另一隻手搶先接住了它。
手倒扣,筆安靜躺在桌上,笑青山漫不經心地想,晚上叫阿易教自己轉筆好了。
卡爾閒逛回來,心頭的那股子戾氣消了不少,他平視前方,腳步如常。
菟絲子花托著腮,眼神放空,神遊天外。
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時不時撲扇一下。
卡爾自己都沒發覺,在行走時,他的目光總是追著笑青山的臉。
一聲悶響,有的考生疑惑地望向窗邊,餘光裡的卡爾已不見蹤影。
笑青山失焦的瞳仁不知何時恢複了神采,玻璃珠一樣的眸朝眼尾挪了下。
“你跪我乾什麼?”他說。
幾十道目光穿透桌椅,如火一般炙烤著他,卡爾咬牙道:“蕭清!”
敏銳的反射神經讓他在倒地的瞬間用手撐住了身體,但摔倒的姿態終究不太優雅。
笑青山歪過頭,一雙眼明澈如水:“怎麼?你自己摔了,拿我撒氣?”
“你——”卡爾回憶起剛才的經過,他正常地走著,然後就有一道繩索般的東西勾住了他的小腿,向後狠狠一拉,他立馬五體投地。
卡爾低下頭,地板上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是錯覺。
他狐疑地環視了一圈考場,眼神最終又回到眼前的人身上。
笑青山笑了一下,似是無辜,又有點囂張。
絕對是他!
卡爾能聽見牙齒齧磨的細響:“你給我等著。”
半透明的光屏上,時間一分一秒地跳動著,監控眼在室內遊走,無死角地記錄下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動作。
筆尖在屏幕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無意義的線條,卡爾停下了書寫,頭有點暈。
今年的筆試比以往的難。
還剩下半個小時,他還有兩道計算題和三道綜述沒寫完。
卡爾也不是太緊張,他在軍校裡成績一直維持在前十,他都會感到困難,更彆說其他人了。
他空五道題,彆人就有十道題沒寫,成績不好看,但結果不會變。
掙紮了一會兒,卡爾抬起眼,望向前方的背影,其謹慎小心的程度無異於實戰演練時躲避敵方的熒光彈。
他先看到的,是微微拱起的背,寬大的外套顯得他有些清瘦。沿著黑色布料往上,是一截脖子,低埋著,很白,第七頸椎突起。
卡爾一愣,他居然在考場上睡著了?!
這樣重要的考試,他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卡爾眯著眼,或許睡覺才是最好的選擇。
菟絲子的成績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了的,文科還好,一涉及到計算,他就兩眼一抹黑。
反正也得不了分,還不如抓緊時間休息。
卡爾嗤笑一聲,繼續寫題。
考試結束後,光屏自動折疊,數據被傳送到學校的超級計算機內,不需要一個小時,就能得出成績。
“蕭清,感覺如何?”卡爾假惺惺地問。
笑青山星眼朦朧,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還好吧,比較簡單。”
裝吧你。卡爾假笑:“我也覺得很簡單。”
雖然他最後還空了一道論述和計算題,但要說考試成績,他有自信不會輸給他。
笑青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真是可喜可賀。”
筆試過後,是午休。到了下午,第二輪考試開始。
哨兵和向導測試的科目不同,笑青山也就沒遇著卡爾。
監視屏幕裡,青年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身旁的喧囂仿佛和他無關。
忽然,他睫毛一顫,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眼皮一抬,望向了隱蔽的攝像頭。
陽光透過窗戶,將室內分成數個光與暗的格子,而他剛好處於交界,一隻眼睛亮得發光,另一隻則藏在暗處,帶著點不明顯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