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不幸。”麻雀扒拉了一下瓜子殼,確定沒有遺漏的瓜子仁後,這才抬起頭,用自己滴溜溜的小圓眼睛看著女孩:“你就一直呆在這種地方,從來沒有出去過?雖然這裡比不上我的家鄉,但不得不說還是有很多地方風景挺不錯的——譬如那些跟山一樣高的房子,跟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人,還有很多很漂亮的大畫報……如果這裡的空氣能更新鮮一點那就更好了。”
“真好啊……我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看到了。”
小女孩聞言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麻雀盯著女孩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這樣吧,你給我準備吃的,我每天晚上過來吃東西的時候,把看到的外麵的風景說給你聽怎麼樣?”
“真的嗎?”
小女孩不由驚喜地問道。
“當然,我可是高貴的……咳咳,總之不要懷疑我的話就是了。”麻雀用細細的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起來超級不可靠——話說作為鳥類做出這個動作也挺難為它的了。
但那邊小女孩卻完全沒有一丁點懷疑的意思,在對方說完後,就已經點頭答應了下來。
於是每天晚上,青色的麻雀都會飛到女孩窗前,用自己的鳥喙敲打窗戶作為暗號,而小女孩也會偷偷藏起各種食物來,等聽到暗號後就打開窗戶給對方喂食。
麻雀總是一邊從不挑食地大吃著各種水果(女孩從病友那裡順來的)或亂七八糟的病號餐,一邊將自己那一天的見聞挑選比較有趣的部分說給女孩聽。
雖說西蒙隻是麻雀,但它的口才卻意外的好,說起見聞來頭頭是道,甚至給女孩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就連麻雀自己也沒有發現,原本它隻是想要找到自己那兩位親友,然後立刻從這個危險的地方返回自己的家鄉,但當它遇到小女孩之後,它的心思卻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
雖然它每天依舊努力拍打著翅膀,在這個城市的上空翱翔,但它的注意力卻再也沒有放到在鳥群中尋找自己那兩位親友這件事上,而是在天空向下俯瞰,用那堪比鷹眼的視力將城市裡有趣的事全部記到腦海之中,然後等待著每天晚上的喂食和講故事時間。
雖然女孩依舊沒辦法走出醫院的大門,但麻雀將近半年的敘述卻令她對門外的世界有了相當程度的認識,一個人類組成的社會風情惟妙惟肖的展現在她眼前。
當然他們兩人的密會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小女孩好幾次晚上偷偷起來和麻雀聊天被守夜的護士看到了,看不到麻雀的護士們自然覺得小女孩的精神疾病可能又加深了,於是在給她進行精神輔導(說教)的同時,還不停給她換著病房以防止她繼續開窗看外麵。
另外每天截留的食物偶爾也會被察覺到,那個時候自然也會有說教和將截留的食物帶走丟掉之類的麻煩等著小女孩。
但小女孩卻沒有和以前那樣,單單麻木地躺在床上,等待生命走到終點,而是開始與護士們進行起了暗地裡的反抗——換病房就通過字條或其他方法告知麻雀,麻雀自然會找過來。食物被拿走那就去其他病房裝可憐賣乖,不少病人年紀都不小了,看到足以成為他們女兒或孫女的小女孩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自然會愛心泛濫將一些吃的東西送給她。
和以往那一成不變的日子不同,在麻雀出現之後,小女孩的生活逐漸開始變得有趣起來,而小女孩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多,人也開朗了起來,以至於以前疏遠她的醫生和護士們也在和這位小病人就食物問題勾心鬥角的情況下,漸漸再度接納了她。
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半年。
然後,她的病情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