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又要搬家了。
這次似乎會住很長時間, 因為伏黑甚爾破天荒地帶他去了商場,拿著不知道從哪裡騙來的信用卡刷了一大堆東西。
一開始惠還在想,說不定就在前麵商店的轉角處就會冒出來一堆全副武裝的警察,像特攝電視裡演的那樣, 變身為能夠製裁自己父親惡行&#超人。
不過不知道XX超人打不打得過咒靈, 如果打不贏的話那也打不贏甚爾。
雖然不想承認, 但伏黑惠還沒遇到過比自己這個無賴父親更「厲害」的人。
接著惠又開始思考, 甚爾是不是生病了。
不然他為什麼會帶著自己來書店,還從兜裡掏出了一張書單,順著書架一本一本向下拿。
伏黑甚爾從不看書,偶爾倒是會看看報紙,但也僅限於其中的賽馬板塊。可甚爾不相信什麼技術問題, 也不研究,隻是將錢全部壓在對自己運氣的自信上。
惠從來沒見識過「運氣」這種仿佛完全與伏黑甚爾絕緣的東西。
而穿著拖鞋抱著書的甚爾卻說:“撞大運了, 小子。”
你哪來的自信說這種話啊?
伏黑惠還沒小推車高,要很努力地向上抬手才能夠到推車的把手, 跟在甚爾後麵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差點被街上突出來的地磚絆倒。
伏黑甚爾乾脆把書全部堆在推車裡,然後把伏黑惠仍在最上麵坐著。對惠來說像是小山一樣的推車在他老爹手上乖順得不行,連顛簸也沒有。
他也終於有空詢問:“我們要去哪裡?”
“看不出來嗎?是在搬家。”
“你又要結婚了嗎?”
“結婚?”甚爾眼神斜過, 是一種不針對任何人的嘲諷語氣, “沒看出來,你還這麼期待我結婚。”
回答跟沒回答沒什麼兩樣, 惠扶著推車裡的書,發現裡麵出了社科類圖書外還有很多, 雜七雜八的, 什麼門類都有。
這絕對不是伏黑甚爾的, 所以結論也有了,他在替彆人買書。
再結合購入了大量生活用品的事實……這樣的情況在以前發生過一次,那次伏黑惠差點就被留給了同樣不怎麼靠譜的伏黑女士。
他們來到明顯看上去就很貴的公寓大樓外,每棟樓邊上都配有一件安保室,裡麵坐著值班的人。
甚爾表現出的模樣完全就像是這裡的業主,即使沒有門禁卡也指使著保衛室的大叔給他刷開了大門,臨走還提醒他最好去補上門禁卡。
電梯緩緩上了十二樓,敲響門後,伏黑惠坐在推車上安靜等著來開門的人,並在心裡隱隱做好了打算。
等一開門就痛斥伏黑甚爾是個十成十的垃圾,不管對方是單純的被騙了,還是其他,有這麼一個難搞的小孩,再怎麼也應該對自己的人生安排更加嚴謹才對。
如果和上次一樣,是伏黑女士那種……和甚爾性格差不多的人,那惠就沒辦法了,隻能看甚爾什麼時候又一時興起抓著他離開。
這次或許不會帶著自己也說不定。
而就在門緩緩打開,門縫中露出那張伏黑惠無論如何也意料不到的麵容時,他肚子裡的那些對自己父親的抨擊全部都化為烏有。
藍灰色卷發精神抖擻地在空氣中翹著,青年稍微彎著腰按下門把,視線由下至上,因為笑容而彎成兩道弧的眼睛藏不住亮晶晶的水藍色。
“辛苦了,買書花了很大功夫吧。”
他把門開得大大的,足以讓兩個人和一輛小推車一起進入到房子裡。然後費力地把惠從小推車上抱下來,接著開始一本一本地將書堆在客廳旁空著的書櫃裡。
伏黑惠愣愣地看著泉鯉生自顧自地開始收拾,而伏黑甚爾也很自然地把自己買的東西拿出來,在路過客廳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樓下需要刷門禁卡。”
鯉生輕輕“啊”了一聲:“我忘記了,沒有門禁卡樓下的阿姨是不會放人進來的……晚些時候我去補兩張好了。”
甚爾用鼻音“嗯”著當做回答,把買來的東西全部堆進側臥後就開始朝門外走。鯉生沒有阻攔的意思,連「你要去哪裡」這種話都沒有多問。
直到門再次合上,伏黑惠依舊沒能回過神來。他是這個流水池子裡唯一紋絲不動的石頭,對著紊亂的水流茫然無知。
“……泉鯉生?”
鯉生差不多把書放好了,看惠還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便在他身前蹲下:“好久不見啊,惠君。”
藍灰色卷發和翹起的黑發發梢又一次擦過,“我收到了信用卡的提示短信,你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買哦。”
伏黑惠那雙安靜的綠眼睛在鯉生臉上停留了很久,最後晃了一下:“我提醒過你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遇到他會變的不幸的。”
鯉生沒有反駁。
確實,太爛了,他四輩子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在聽到那種莫名其妙的請求後,伏黑甚爾隻意外了一瞬,然後飛快地打量了起來——打量房間的陳設,估計是在判斷目標大學生的家底吧。
然後他連猶豫都沒有,露出一個明顯營業的笑,反問鯉生:“你能給多少?”
非常乾脆,沒有一點對於不合理要求的質疑,也沒有什麼職業道德可言
他把管道工的帽子摘了扔到一邊,然後把被壓得淩亂的黑發隨意撥了撥,明顯的體型差距讓鯉生不得不後撤出他的陰影範圍。
鯉生想了想:“我現在應該還挺有錢的?”
說完他肯定道:“而且我會越來越有錢的!”
穿著毛茸茸睡衣的大學生說這種話明顯沒什麼信服力,甚爾環胸看他竭力證明自己的財力。
泉鯉生不光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也越來越低,到最後有些黔驢技窮了,蹬著拖鞋噠噠噠跑進了臥室。
甚爾並不擔心他是找機會逃走,十二樓的高度,一個普通大學生能做什麼?
然後鯉生甩給了他一張信用卡。
“成交。”甚爾十分滿意地說。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伏黑甚爾無數次刷新了對泉鯉生的認知。
找到伏黑甚爾希望他能解決掉泉鯉生的人其實也對這個人沒什麼了解,就連想要殺掉他的原因也很神奇——
「他沒什麼奇怪的,應該也不危險,但是不能活著。」
伏黑甚爾在確定目標之後,和以往一樣,稍微調查了一下。
泉鯉生,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大學生,平時要麼在學校要麼在打工。
因為家的副業也賺到了將同齡人遠遠甩在身後的錢,腦回路和那些搞文字創作的人一樣,都有點問題,會對著第一次見麵身份不明的人說「心動」,不排除是大學生在暴富之後想要找點樂子的可能。
他沒有任何接觸到「那些人」的渠道,所以也不可能是知道自己是來殺他的才對。
其實知道也沒關係,現在的做法是想拖延時間也無所謂,甚爾完全可以在這裡把他掏空之後再把人宰了,拿著屍體找「那些人」拿錢。
他乾活一向很利落,所以對方也沒有給時間限製,估計是認為這麼一個簡單的單子能很快解決吧。
所以拖上一陣也不能說什麼,真的要催的話……
那還得看誰給的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