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個倨傲的名偵探說出的話並算不上和善, 但他表露出來的自信態度讓江戶川柯南眼睛亮了起來。
柯南還注意到,自己其實還沒來得及把所有事情都全部交代出來。
不過這個人……其實也沒在聽吧?
而江戶川亂步的下一句話是:
“因為在那個叫做瀨尾澈也的人嘴裡聽到了我的名字,我和瀨尾澈也是不相乾的人, 所以在我這裡或許存在一些線索——你怎麼會有這樣局限的想法?”
中島敦見亂步先生沒有要起身離開,或者讓他把人趕出去的意思, 雖然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但還是鬆了口氣。
“請坐在這邊。”敦推來了一把椅子, 並且貼心地給他端了一杯熱牛奶。
柯南道了聲謝。
“接受你的委托也不是不可以。”亂步打了個響指,“那我們就先來談報酬吧。”
“委托……”
“沒問題,亂步先生。”禪院研一一口應下。
禪院·前咒術師·先編輯·研一以往遇到的麻煩事也不少。
既然不在咒術界混了, 當然是能不用咒術解決就不用咒術解決, 在這種時候,鬆本清張會就會推薦他來武裝偵探社尋求幫助。
有這樣一個引薦人,江戶川亂步會答應得比較爽快,提出的報酬無非就是那幾樣:給偵探社的酬勞、給江戶川亂步的零食、給鬆本清張的假期。
儘管研一無數次強調,鬆本老師沒有被他囚禁,也沒有使用任何強迫行為逼迫其創作……亂步根本不管這些。
「給他誇讚、給他認同、然後就微不足道的小事給予批評和指責, 我會懷疑你是在gaslighting也是正常的。廢話少說, 把清張還給我, 他還要陪我參加坡君邀請的線下COC啦!」
催促一個不到死線絕不動筆、能拖一天是一天的任性作者, 這種行為怎麼能算是給予批評和指責呢!
禪院研一默默把心頭的抗議傾數咽下。
而江戶川亂步這次要求的報酬並不是以往的那幾樣, 他豎起一根手指:“不要讓我和「瀨尾澈也」見麵,可以做到吧?”
江戶川柯南:?
禪院研一:?
亂步:“不答應現在就可以走了, 敦——君——”
柯南立刻應聲:“可以, 這件事的話完全可以做到,我也沒有讓您和我一起去現場的意思……不過這有什麼意義嗎?”
“沒有意義就是最好的意義。”亂步後靠在椅子上,“說起來, 你比這個禪院要聰明多了,也是啦,不然怎麼敢叫自己「江戶川柯南」呢。”
輕描淡寫被暗示著自己的秘密,柯南卻沒有感到任何壓力,或許是因為亂步講述每件事的聲音都是很漫不經心的,仿佛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吃驚。
“我認為您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怎麼可能知道啊。”
“什麼?”
“小孩的聽力有這樣差嗎,我說,「怎麼可能知道啊」。”
更了解亂步一些的禪院研一再次充當將話題繼續下去的「道具」:“請亂步先生不要再戲弄我們了,這也算是工作,貴社社長看重的「工作」。”
亂步聳聳鼻尖。
“柯南,你知道鬆本清張嗎?”他突然問。
柯南:“……我看過鬆本老師的小說。”
“『我寫的是列車站台的謀殺毀容案,並且線索和人物在行為邏輯上的不合理都很明顯,可為什麼,為什麼還有「是否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殺人的異能力做到的呢」這種留言啊?』”
亂步重複著當初清張崩潰時吐露的埋怨,一邊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揚起笑。
“清張是一個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的聰明人,很可愛吧,就連抱怨都那麼可愛。『因為讀者大多數都是和我一樣的普通人,對出現的異能到底屬於已知情報,還是機械降神完全沒有概念,很容易就變成異能者和普通人所看的根本變成兩本小說這一類可怕情況。』——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開始煩惱。”
柯南:“……”
他沒明白為什麼亂步突然要提起這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
“還不明白嗎,你是有多遲鈍啊。聽好了,柯南,正常人的視角和異能者的視角是不一樣的,對於異能者而言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完全沒接觸過的死角。咒術師同理。”
“我大概了解,所以五條先生才會對『死亡推理』無可奈何。”
“然後他做什麼了?”
“做什麼……當然是想在咒術層麵去解決這件事——”
江戶川柯南的回答戛然而止,他微微瞠開眼睛,在這個瞬間明白了亂步的意思。
“清張以前喜歡打電話和我聊起他小說中的推理手法,嘛,說是推理手法,其實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才對。凶手總是喜歡用花裡胡哨的東西來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以此混淆視聽。但我們都覺得這是很沒意思的事情。”
亂步慢悠悠道;
“一切含有邏輯的事情都是很沒意思的事情,隻要足夠冷靜,加一點想象,加一點觀察力,加一點耐心,世界上便不存在「未解之謎」。”
“這可真是……自信的說法。”
“所以清張有了結論,不需要那麼縝密又詭譎的邏輯鏈條。”
禪院研一忍不住開口:“鬆本老師可不是那樣的作者,他的劇情構思還是很嚴謹的。”
“哈哈,他寫的那些案子有什麼難度可言嗎,看了開頭就知道凶手是誰啦!”亂步說,“讓我能繼續看下去的可不是案子,社會派推理的重點要是真的是案子,那可就完蛋了。”
禪院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