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旱魃雖然死了四年,但年份不算長, 因此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 十分客觀地反應了她在家中的地位——陶招娣。
楊三覺得這名字太難聽了點, 很不像話。
“要不,你給自己取個名字好了, 小字開頭。”這樣一聽就是她小弟。
旱魃坐在車裡, 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她身上已經不是剛入土時穿的那套,村裡有個嬸嬸看她可憐, 翻出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衣服給她換上。
她指了指外麵的樹, 她覺得自己就如同那些樹一樣, 重新得到了新生。
“樹。”她認真說道。
楊三微微頷首, “小樹嗎?也可以。”
總比招娣要好聽。
旱魃所在的陶村距離呂壽村不算遠,開車的話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事實上, 這陶村也是出旱魃的一個地方, 不過他們村還算配合行動,旱魃都早早燒了,如今村裡早就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他們到的時候,村裡人還在拿這事當談資呢。
“沒想到電視劇裡的僵屍真不是騙人的,前兩天那些僵屍, 看著可真駭人啊,完全不認人的。”
“三叔, 那是旱魃, 書裡說會帶來乾旱。”
“幸虧政府早早安排人燒了他們。對了, 呂壽村的事情你們聽說了沒有?我四姑就是嫁到那邊的。他們村的人目光短淺,非要政府給他們出幾十萬,才肯燒了那些旱魃。結果現在好了,旱魃直接逃出來了,咬死了村裡不少的雞鴨豬狗。他們請了幾個道士去,你們猜怎麼了?”
“那道士差點被抓了,吐出了好幾口心頭血,才保住性命。現在還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所以的以訛傳訛,就是這樣的。
開車將楊三和小樹送過來的呂壽村村民有些尷尬,他們村這回在附近可算是丟了一回臉。
等楊三和小樹下車後,他們顧不上留下來看熱鬨,同楊三說了一聲後便離開了。
小樹還記得自己家的方向,帶著楊三沿著記憶中的道路走。她雖然來之前打理過了,但旱魃同人終究有些差彆,那青色的翻著死亡氣息的顏色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聊八卦聊的正開心的村民們,一扭頭看到她,表情直接僵住了——他們前兩天才剛燒的旱魃,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大福,繼續說啊,呂壽村後來怎麼了?”其中一個聽得心癢難耐的村民見他停下,有些不滿地推了推他,催促他。
陶大福張了張嘴,手指著小樹,甚至抖了起來。媽呀,旱魃來了!
其他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看到了小樹。
然後便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後來還是楊三出麵,才讓他們平靜了下來,她費了一番時間讓他們相信這旱魃不傷人。
在害怕的情緒過後,他們也認出小樹來了。
“這不是國強家那閨女嗎?這是回來看他們了嗎?”
“那還真是有孝心。”
村民們相互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那一家的情況,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所謂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等兒子出來後,前頭留下的女兒更是沒地方站了。後來村裡聽說那孩子得了病,去世了,還跟著唏噓了一回。畢竟陶招娣這孩子一貫懂事勤快的很。
也有好事者直接去通知小樹的親生父母去了。
……
一個和她後媽李紅關係不睦的女人更是笑著同她說道。
“阿紅啊,你閨女回來看你們了。”
小樹的後母李紅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哪裡來的閨女,她不就隻有一個兒子嗎?
那人見她沒反應,多嘴了一句,“就是你家招娣啊,她多有孝心,變成旱魃了,都不忘回來看望你們這對父母。雖然她不是你肚子裡爬出的,但被你撫養大,也和親生的沒兩樣了。”
若是以前的話,李紅聽了這話絕對要啐她一口,然而這兩日親眼目睹旱魃的存在,她早就信了這東西。當時她還擔心那丫頭變成旱魃後,會不會過來尋她。直到聽說政府安排人將他們都燒了,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燒得好,燒了就沒後患了。
現在卻給她一個晴天霹靂,告訴她,那死丫頭回來討債了。她心中又是氣憤,又是心虛,身子抖得跟那篩子一樣。
她一抬頭,一張青色的臉映入事業中——那張臉時常在她的噩夢中出現。
李紅尖叫了一聲,直接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