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青年麵無表情,高大的身軀坐在猩紅的天鵝絨椅子裡,水霧朦朧的視線迷離、渙散,精神像是已經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
薩夜努力地去汲取來自分.身的通感。
但那股熟悉的、被環抱的溫度依然流逝。
青年手骨分明、修長的五指下意識地一握,想要抓住那點飄散的餘燼,卻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氣。
不,不在他身邊。
渙散的視線緩慢地攏聚,突然,瞳仁卻像是被警戒的野獸一樣縮緊。
“砰!”
“看夠了嗎?”
冷酷低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休息室裡響起,裹挾濃烈的殺意。
天空中,灰色的秩序之眼和金色的光明之眼同時被黑暗籠罩。
…
“葉神。怎,怎麼了?”
石多多看向旁邊正在處理光腦信息的葉空青,搓了搓手臂升起的雞皮疙瘩。
葉空青一身不見褶皺的禮服,綢緞豎著長發,摘下假麵後,他又戴上了金絲眼鏡,銀灰的瞳仁被鏡片柔和了冷酷,整個人有種理性的克製和優雅。
就在剛才,斯文俊雅青年突然提起唇角,輕笑出聲,讓石多多等人打了一身寒戰。
葉空青時常是笑的,臉上像是掛著標準的微笑麵具,恰到好處的弧度讓人覺得平易近人,既不多一分,又不少一寸,禮貌優雅,不帶任何情緒。
但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葉神笑得這麼……充斥惡意。
冷漠、譏誚,似乎又很高興。
自打老大離開後,葉神氣息就一直很壓抑。
“發生了一點高興的事情。”葉空青手指劃過光腦界麵,將聯邦那邊發來的數據放在一邊,又打開了另一個數據模型。
然後手指舞動,將最新的數據輸入其中。
如果石多多湊近了看,便能看到那精密的數據模型上的字母——YX。
葉空青沉思地看著自己建立的分析模型,根據模型導出的結果。
逼問的結果60%是被徹底斷絕關係。
今天情敵的失敗又反向驗證了這一條推測。
這也是今天舞會後他什麼都沒問,果斷放手的原因。
以黑暗暴君的性格,在知道雲奚是他曾經的亡侶後,總會忍不住去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的。
葉空青推了推眼鏡,唇角噙著斯文的笑弧,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模型上修改著參數,進行模型優化。
光腦屏幕的光映在他鏡片上,反射一層冷酷的反光。
喜好、厭惡、性格、選擇傾向……
他不僅將敵人做成一個個模型進行預判,對於愛人也是如此。
雖然他在學著做人,但天生缺少共情的能力,讓他成為人類後也習慣性用數據處理一切。
星空寰宇、行星運行,按遵守著規則秩序。
而判定人類個體行為的數據模型,對他而言,是另一
種規則。
對於他來說,比起像人類一樣通過情感鏈接的方式分析其他個體,這種方式反而讓他更容易理解。
前世他不明白雲奚的行為,也猜不出她想要什麼。
但是現在沒關係了。
隻要他掌控的數據夠多,得到的人類樣本夠多,他便能以另一種方式‘理解’她。
“奚奚。”他輕輕垂下眼睫,銀色長睫上融化著溫暖的光。
石多多在旁邊,聽到旁邊清冷優雅的聲音,突然背後竄起一身雞皮疙瘩。
…
從學生會出來後,雲奚又問了淵池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當年她突然消失後,淵池到底是怎麼從一顆心臟變成現在一個人的。
可惜,淵池自己對於當時的具體情況也不清楚。
還是在見到薩夜後,他才想起自己是心臟的。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怪物。
雲奚想起淵池還有另一重身份,淵家走失的大少爺。
人類不可能生出神的心臟,那麼淵池到底是不是淵家人就很可疑了。
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淵池父母對他十分冷淡,整個淵家隻有他爺爺關心他。
雲奚想了想,隻能再聯係謝京辭,讓他找謝伯父幫忙查一查淵池的身份來曆到底有沒有問題。
整個聯邦,她認識的能量最大、又和自己最熟的就隻有謝家。
謝京辭的回複很快。
【好。】
每次他答應得都簡潔而迅速,就好像不會拒絕一樣。
經過一晚上的波折,雲奚回到寢室時,已經身心俱疲了。
“雲奚,回來了。”
“怎麼一臉被身體掏空的模樣?”
可不是被掏空了嗎?雲奚一想到自己應付了一晚上的前男友,就身心俱疲。
“去去去!有什麼以後聊。沒看到奚奚這麼累了嗎?”
向春雨笑著揮手趕著其他幾名舍友揮走,然後用手指了指客廳。
“對了,之後你去跳舞沒回來。之前給我們遞麵具的那個人發現你沒帶玩偶,讓我給你帶回來了。”
雲奚轉頭一看。
精致非凡的玩偶被擺放在客廳裡,銀發垂落,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在水晶燈下好像閃著盈盈光芒,每一節木偶手臂都極像真人,唇角彎起笑弧。
她聽到另外兩個舍友的交談聲。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玩偶,越看越像陛下?”一名舍友感歎著,“誰那麼大膽子,連陛下都敢用來做玩具模板。也不怕裁判司找上門來。”
“還好吧。隻是頭發和眼睛顏色一樣。加圖索家族的血脈特征都是白發藍眼,又不止是陛下。而且有些小家族也有類似的外貌特征,說不上侵權吧。
不過這個玩偶做的真像,尤其是眼睛,就跟活了一樣。”
一個舍友好奇地打算戳戳玩偶的眼睛。
玩偶的冰藍的瞳孔顏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