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怕冷的靠在他的身邊,看著彼此的文學作品,偶爾會為裡無厘頭的情節笑出聲,也有的時候會抬頭去看秋也輕聲念詩歌的臉。
突破最後一層關係後,兩人這些天如膠似漆,感情劇烈升溫,在床上、沙發上、浴室裡留下過親密的痕跡。
戀人之間的事情,他們全做了。
麻生秋也完美符合了蘭堂對愛情的想象,陷入熱戀的滋味令人神昏目眩,像是有精靈在心田跳舞。走神之間,蘭堂發現秋也放下詩歌,貼著他的耳朵說道:“蘭堂,有四篇完整的詩歌,加上你的幾篇隨筆,我給你出版怎麼樣?”
“啊?出版?!”
浮想聯翩的蘭堂瞬間回到現實,受到驚嚇,出版意味著要給其他人看了。
“我隨手寫的那些詩歌很一般,比不上之前的作品,要不再等一等,等我把所有的詩歌補全了……”蘭堂的性格較之三次元渴望成名的詩人不一樣,敏感而內斂,本能地排斥把象征著心靈寫照的東西宣傳出去。
這大概就是文野世界的文豪們,不愛寫作出版的原因。
君不見,某位織田先生立誌於寫,退隱數年,從少年熬成大叔臉,沒有寫出一篇。這種人不催一催,簡直是在看著對方浪費青春。
麻生秋也可不想等那麼久。
“我覺得寫的超級好!”麻生秋也放下草稿,誇讚蘭堂的作品,“相比之下,我寫的那些就是快餐,難登大雅之堂。”
蘭堂笑著反駁道:“秋也寫的比我的有意思多了。”
麻生秋也攤手:“可是沒有深度啊。”
蘭堂說道:“那是秋也不願意寫,要知道秋也筆下的世界觀非常有深度,細思下去,不管是文化、經濟、社會發展,方方麵麵都顧忌到了,可惜秋也沒有深度挖掘的意思,把重點放在了感情描寫上。”
麻生秋也對著滿是讚賞的眼神,轉移話題:“試一試嘛,蘭堂。”
蘭堂猶豫,潛伏在靈魂裡的詩人細胞在躁動。
麻生秋也為他的選擇加一份砝碼:“等你成名了,有認識你的人看見了你的詩歌,肯定也會知道你活著。”
蘭堂小聲地說道:“我不太想拿本名去發表……”
麻生秋也想了一個兩全之美的辦法:“很簡單,用蘭堂的名字。”
蘭堂點了點頭,“秋也,再給我一個月,我想再修改一下,到時候就用我的日本名字發表。”
既然自己過去是業餘的詩人,熟悉他的人肯定讀過吧。
阿蒂爾·蘭波的熟人們:“……”
法國異能力界:“……”
這個世界並不存在一個知道阿蒂爾·蘭波寫詩,還寫得那麼好的熟人。
四月,名為《通靈者的書信》的法國詩集在日本一家出版社自費出版,內容包含了十篇法語原文和日語翻譯的詩歌。詩集的開篇就是蘭堂的想法:他所追求的是超越現實的幻想與刹那的靈感,所以他的詩歌裡經常出現沒有邏輯的斷句,用自由的詩風賦予詩歌新的定義。
自此,法國超現實主義詩歌的萌芽有了誕生的機會。
在麻生秋也的鼓勵和幫助下,蘭堂完成了人生中重要的轉折。
他成為了詩人。
法國。
阿蒂爾·蘭波失蹤一年,再加上法國的調查和保羅·魏爾倫回來後的說辭。
法國方麵,把他正式定義為“死亡”。
法國政府悔恨,誰知道一趟去日本的諜報任務,能損失一名超越者!全世界範圍內超越者的數量稀少,加起來就幾十人,導致法國在國際的影響力相應地被削弱一分。
阿蒂爾·蘭波,十五歲踏入法國異能力界,十六歲成為超越者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唯一的學生,加入歐洲老牌異能力者組織“巴黎公社”。他十七歲戰勝法國的反政府組織首領“牧神”,正式被歐洲判定為超越者,十八歲遊走國際,二十一歲在日本出事。
阿蒂爾·蘭波的年齡之小,潛力之高,是法蘭西的王牌之一,名聲不顯,是因為法國政府嚴格封鎖了關於他的情報。
他的搭檔是年齡小兩歲的保羅·魏爾倫,實力強悍,生而非人,同樣是超越者,法國政府讓他們去當諜報員,某種意義上是放兩個核武器出去溜達。
超越者,一人抵得上千軍萬馬。
他們不懼常規的熱武器,向來是國家的戰略性資源。培養得出超越者的國家才稱得上一句異能大國,本國超越者更是威懾住彆國超越者的頂梁柱。
眾所周知,日本是明麵上沒有一個超越者的“鄉下地方”。
阿蒂爾·蘭波出事,完全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都低估了日本隱藏的東西,日本缺乏高端異能力者,卻不代表真的毫無還手之力。
事實的真相是如何,法國已經無力追查下去,被迫掩蓋諜報人員留下的痕跡。
日本,暫時成為了法國禁止超越者前去的國家。
一家位於巴黎的酒吧內。
往日燈紅酒綠,小聲聊天的酒吧是一對諜報搭檔喜歡來的地方。
有一名身材修長的西裝青年坐在角落裡,長發被編織了小股,從額頭繞到了腦後,紮著一個精致的發繩。吧台上擺著兩杯苦艾酒,青年垂下的眼眸,猶如兩顆夜空下的寶石,浸潤著大海深處的冰冷。
他的身邊,座位上空無一人。
他似乎在傷感。
每一根頭發絲,到垂在吧台桌沿的指尖,散發出“異常”的神秘感。
見到他的每一位客人宛如驚鴻一瞥,心臟不可遏製地發顫,就像是凡人跨過界限,窺見了踩著潔白的浪花,踏入塵世的北歐神明。
為他調酒的調酒師見怪不怪,掃過一眼苦艾酒就收回目光。
調酒師心道:“另一位客人許久沒來了。”
相比起這位看似好脾氣、從不跟人計較什麼的魏爾倫先生,調酒師更願意接近另一位憂鬱大方的蘭波先生。通常這個時候,他會調上一杯暖肚子的美酒給那位客人,禮貌地退下,再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看兩人聊天的身影,他偶爾會發現把笑容當麵具的魏爾倫先生在蘭波先生麵前放鬆地笑起來。
多麼合適的一對。
一個縱容,一個在感情上被包容。
反正調酒師沒有見過外表比他們還要優秀,氣質比他們還出色的男人,哦不,彼時的魏爾倫先生用美麗如畫的少年來形容更恰當。
雖然調酒師有點奇怪,但是他更關心地是一位走來的年輕女性。
很明顯是一位對自己有點自信的都市女性。
她被坐在角落裡的男人迷倒了。
調酒師微妙,沒有蘭波先生在,總是會有妄圖取悅神明的凡人出現,也不想一想自己有什麼地方能入得了神明的視線?
“這位先生,您在等什麼人嗎?”
都市女性的切入點恰到好處,指著桌子上沒人喝的苦艾酒,擅自坐入了空座上,她自以為選擇了一個好的話題,臉上有著誘人的表情。
西裝青年抬起眸子,隱藏在暗處的臉再度驚豔了女人。這是一個金發藍眸,披著純白色西裝外套,身著深色西裝和內搭的法國人,論風情,女人居然發現自己一敗塗地,以至於忽略了對方眼底非人的淡漠與空洞。
“我在等我關係最好的親友……”
“他不會來了。”
聲音是那麼悲傷,眼中似乎有淚珠落下,但是他的臉上掛著淺笑。
詭異的違和感令人不適。
“你能……到烈火的地獄裡,替我送上這杯苦艾酒嗎?”
都市女性愕然。
……
搭檔,沒有親手殺死你,讓你痛苦而亡,是我的錯。
安眠吧。
這是我最後一次思念你。
……
《淚流在我心裡》:淚流在我心裡,雨在城上淅瀝:哪來的一陣淒楚,滴得我這般慘戚?……啊,雨的歌!儘這樣無端地流,流得我心好酸!怎麼?全無止休?這哀感也無端!可有更大的苦痛,教人慰解無從?既無愛又無憎,我的心卻這般疼。
——保羅·魏爾倫。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欣賞魏爾倫寫給蘭波的詩:《淚流在我心裡》。
淚流在我心裡,
雨在城上淅瀝:
哪來的一陣淒楚
滴得我這般慘戚?
啊,溫柔的雨聲!
地上和屋頂應和。
對於苦悶的心。
啊,雨的歌!
儘這樣無端地流,
流得我心好酸!
怎麼?全無止休?
這哀感也無端!
可有更大的苦痛
教人慰解無從?
既無愛又無憎,
我的心卻這般疼。
(梁宗岱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