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個反派媽(1 / 2)

讓鬱夏吃睡都不安心的喬越人在哪兒呢?

他在南省喬府。

喬府裡住的可不是一般人家, 這家主人叫喬天鳴, 是統轄南、榮、廬三省的軍閥羅大帥麾下第一得意人, 也是羅大帥的親妹夫。

羅大帥實際是土匪頭子出身, 爹媽早死了, 也沒兄弟,唯獨隻得一個妹子, 他妹子叫羅金蓮, 早年抄著家夥跟他一起乾, 嫁給喬天鳴之後才收了性子。

羅金蓮生了兩兒一女, 老大叫喬深,老二叫喬越,女兒叫喬芸。

按理說,三人之中最得寵的怎麼都該是喬芸,她最小,又是女孩兒, 事情卻不是這樣。

當初大帥遇險,羅金蓮挺著孕肚一槍一個頭,那回好懸挺過去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勉強保下來,就是打一出生就弱。南省叫得上號的大夫都來看過, 說是打娘胎裡沒養好,先天不足,這也不致命,就是不好帶, 經常得喝藥,長大以後也比常人弱一些。

都知道會鬨成這樣是為了保護大帥,羅金蓮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是金疙瘩,誰也說不得誰也動不得,大帥疼他,對他比對親兒子還好,這個命比誰都好卻從小泡在藥罐子長大的家夥是誰呢?就是喬天鳴和羅金蓮的第二個孩子——喬越。

而這個時候,喬越已經在自家休息廳的沙發上坐半天了,他手裡端著個藥碗,都冷透了也不見喝一口,立在一旁的傭人小聲提醒了幾遍,他都跟沒聽見似的,到最後非但沒喝還把藥碗給放下了。

傭人小心打量二少爺臉色,看他也沒在生氣,她降低存在感蹲下來摸一摸藥碗,都已經冷透不能喝了,她趕緊把這碗藥撤走,讓人重新熬一道來,回身壯著膽子問喬越說:“二少爺是不是有煩心事?”

喬越看她一眼,沒接茬。

“那藥是大夫吩咐每天一定要喝的,太太也說您要是哪天不高興,想怎麼發泄都行,就是不能和自個兒的身體過不去。”

聽到這話,喬越才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對哦,藥呢?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婆呢?老婆又到哪裡去了?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上個世界喬越就在想,任務到底是什麼?截至目前他依然沒法確定,這也不著急,現在他最著急是不知道該怎麼找人。

在前兩個世界裡,同劇情直接相關的都是夏夏,玩過遊戲的都知道,隻要牽扯到劇情就存在危險,尤其這是個民國世界,在這種地方,身份地位權勢比天大,就比如在南省,羅大帥等於王法,他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夏夏要是也能得個好身份,喬越能放心一些,假如她過來是平民甚至於貧民……那日子多不好過?

前兩天他們還在環遊世界,還在做日光浴享受海鮮大餐,要是一轉身窮得揭不開鍋,這落差也太大了。

興許是不想逼死自己,喬越沒敢去想更嚴重的情況。

比如上個世界夏夏一過去就遭遇到變相相親,這個世界是不是還能更慘一點?像是已經訂婚,已經結婚,或者準備離婚……都是有可能的。

這些假設存在於喬越的潛意識裡,催促他趕緊想辦法找人,他看向滿心忐忑站在旁邊的傭人,問:“我媽人呢?”

“回二少爺話,太太上帥府打麻將去了。”

“那大哥呢?”

“大少爺這幾天回來都晚,好像挺忙。”

喬越就點點頭:“我回房歇會兒,他們回來你立刻通知我。”

傭人彎腰點頭,看喬越當真起身邁開腿走了,又把人叫住:“二少爺您看今天的藥?”

藥啊……

味道怪怪的,他不想喝。

喬越回房去了,他關上門,走到臨窗那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托著頭想事情。這世界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要找人真是大海撈針,喬越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美,他目前第一指望老婆人在羅大帥的轄地,要是就在南省,並且還是大戶人家小姐就好了,這樣打聽起來容易。假如不是,又該怎麼辦?

他知道老婆的名字,還不夠。

他猜想模樣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可知道長什麼樣又如何?影像在腦子裡,又不能直接提取打印。

喬越看到房間裡那張原木色桌子上擺的紙筆,他離開沙發,坐去桌前,擰開筆帽就想試著描繪老婆的長相,他看起來特彆認真,表情甚至可以說虔誠,要是有人站在旁邊看他這個全神貫注的側臉,那真是英俊得發指,當你移開目光,去看他畫在紙上的東西……

這該怎麼說?

就像是在擺拍,人是帥的,作品二級殘廢,他筆下的老婆就和幼兒園小朋友用蠟筆畫的爸爸媽媽一樣。

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努力沒有回報。

喬越認真畫完最後一筆,把紙放在桌子中間,自己退遠一些,想看看能不能認出。他這邊擰起眉心看著呢,就聽見有人在敲門:“兒子你在不在?媽進來了。”

敲門聲停下之後,房門就被打開了,進來的正是穿著墨綠旗袍的羅金蓮,她一邊往喬越那頭走,一邊講回來就聽說他在找人,問怎麼了,“聽小梅說你藥也沒吃,媽怎麼跟你說的?天塌了也得先吃藥。”

“……藥不好喝。”

“好喝還能是藥?”羅金蓮將手搭在二兒子肩上,語重心長問,“兒子啊,你說說又是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

類似這種事一年總會來幾次,他平常也嫌湯藥味道古怪,嫌完還是會喝,要是哪天不肯喝,不是誰惹著他,就是看什麼東西不順眼心情壞了。羅金蓮很有經驗,看喬越張了張嘴,還先叫個暫停,招呼傭人端紅茶上點心來,準備坐下來聽他講。

接下來,喬越眼也不眨就編出個誰聽了都得噴茶水的故事。大概是說他午後睡了一覺,就做了個夢,夢裡他都結婚了,老婆又溫柔又漂亮,兩人特彆處得來,醒了之後他就想去找老婆,又不知道該怎麼著,就想讓媽和大哥幫幫忙。

羅金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坐在沙發上,直愣愣盯著二兒子,因為一動不動的時間太長,她都快石化成立在喬府大門口那兩尊傻獅子。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她放下準備往嘴裡送的小蛋糕,問:“兒子你……真睡醒了?”

喬越就一聲不吭看了他媽一眼。

這要是耐摔耐打的大兒子,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噴,想到站在麵前的是小越,羅金蓮費老大力氣忍住了。

她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開玩笑說:“兒子來跟媽說說,我兒媳婦叫什麼名兒?”

“姓鬱,鬱鬱蔥蔥的鬱,單名一個夏。”

羅金蓮:……

好家夥!還真讓他把名字編出來了!

“那是哪家的?長什麼樣?”

喬越想了想說夢裡麵一開始就結婚了,不知道老婆是哪家的,長得很好看,眼睛特彆清透水靈,皮膚很白,鼻子小巧可愛,嘴巴紅潤潤的甜得很……在對鬱夏的勾勒之中,喬越充分展現了自己貧乏的詞彙和貧瘠的表達,除了大大的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就沒彆的詞兒了,根據他這個刻畫,羅金蓮覺得隨便逮個大家小姐出來都能對上,看她聽得雲裡霧裡滿身絕望,喬越想起自己剛才畫了老婆的肖像畫,他跟著就從桌上取來,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媽。

這是一幅鋼筆速寫人物圖,可以大膽斷言,就算鬱夏本人來看,都鐵定認不出是自己。

羅金蓮懵得更厲害,她盯著那幅圖看了半天,問說這是什麼?

喬越還有點不好意思,說:“是我老婆,畫得不好,不過大概就是這樣。媽你見過的人多,看得出來是誰?”

得虧沒有心臟病,不然聽完這句都該送去搶救了。

羅金蓮把那幅畫擱在桌上,抬起手來捏了捏鼻梁,感覺緩過來一點才說:“兒媳婦要是長這樣,媽給你保證,咱們南省的大戶人家裡一定沒這麼個人……”

這已經超越好不好的範圍了,要羅金蓮說,哪怕讓小轎車撞一下都不至於這麼磕摻。

喬越也很沮喪,他剛才還有點精氣神,這會兒就跟車胎漏氣一樣,完全蔫了下去。羅金蓮本來覺得他在逗趣,做夢還有人當真?看兒子表情都垮了,這才驚覺問題嚴重。

她本來端著紅茶杯子在嗅香氣,正想喝一口,餘光瞥見兒子滿身沮喪,茶都喝不下去了。

“小越你當真的?”

喬越一臉嚴肅看著他媽,點點頭。

“可那是夢,夢裡都是假的,就算讓你舅舅把三省翻個遍怕是也找不出這個人。”

喬越特彆固執,說他老婆是真的,還試圖讓羅金蓮知道他老婆多溫柔漂亮。

羅金蓮:……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兒子這要不是還沒睡醒那就是睡傻了,要是喬深睜眼說胡話,羅金蓮直接上手就往他後腦勺上拍一巴掌,拍也得拍清醒了。偏偏犯傻的是二兒子,大夫都說小越身體弱,要好生喝藥並且少生氣少傷心。

他現在認死理了,說也說不聽?

這怎麼辦?

羅金蓮眼睜睜看他把那幅好像出過車禍的肖像畫收起來,慎重的夾進相框裡,放在桌上。看兒子這麼犯病,她連該怎麼勸都不知道,好在沒愁多久,就聽見汽車的聲音,喬天鳴和喬深一前一後回來了。

他倆都領著軍務,喬天鳴是師長,而喬深人年輕資曆尚淺,如今還是營長,管著有幾百人。兩人回來就覺得奇怪,燈亮著,怎麼沒見著人?正想問太太上哪兒去了,羅金蓮就從樓上下來,她走得挺急。

喬天鳴正要迎上去,就聽見羅金蓮說:“怎麼這麼晚回來?你們父子兩個就知道忙軍務,也不關心關心家裡。”

“怎麼今兒個跟吃了□□似的?小越人呢?小芸又上哪兒去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羅金蓮就忍不住想捂住胸口,她胸悶。

“小芸在帥府,說今晚和敏珍睡,不回來。小越他鬨脾氣呢,也不吃藥,非說要找人。”

喬天鳴早猜到了,能讓太太急成這樣的也就小越,現在還不止,喬深聽她說完也緊張起來。

喬深平常就板著臉,看表情還看不出,他聽羅金蓮說完就叫了小梅過來,問藥呢?小梅趕緊把新鮮熬出來那一碗端過來,喬深接過就往樓上走。開門進房間直接把藥碗擱在喬越麵前,讓他喝掉。喬越沒伸手,他抬頭盯著喬深看,喬深在這個弟弟麵前最沒原則,看他這麼清瘦臉色又蒼白就忍不住心軟,就承諾說:“你喝藥,我幫你找人。”

就因為這句話,喬深跟著也經曆了被抽象派人物速寫支配的恐懼。他盯著玻璃相框裡那幅據說是小弟親手創作的肖像畫看了半天,硬邦邦的誇了他一句,說畫得很好。

他又倒了一杯溫水過來,讓喬越漱漱口,才說:“這幅畫是好,不夠客觀,過兩天哥給你找個專門畫像的來,你口述,讓他描一幅。”

這倒是好!

剛才做啥都提不起勁的喬越就高興了,還問喬深說:“哥我問你,我們南省有沒有姓鬱的大戶人家?有沒有個小姐叫鬱夏?”

喬深隻知道大帥麾下軍官沒有姓鬱的,彆的他沒關注過,不過也沒關係,他抬手在喬越頭頂拍了拍,說不用擔心,隻要有這個人,掘地三尺也會挖出來。

喬越抬手拍掉他哥的爪子。

“夏夏當然存在了,她是我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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