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個反派媽(2 / 2)

“行!我答應你不會往外說,也不會私下去調查,你放心。”

生意人最重承諾,輕易不會失信,東家四少這都給了保證,鬱夏就放心下來,同他道了個謝。

“這不算什麼,不用客氣,你好好做,多給我掙錢就是報答了。”

“對了,這兩天有太太派人來問,能不能請你出場?去她們家裡幫忙搭配。”

榮省這些太太小姐們近來很抬舉鬱夏,都沒把她當百貨公司的普通櫃員,還給安了個新的稱呼,叫時尚顧問。彆人這些吹捧沒讓鬱夏飄飄然,她就是沾了上輩子見多識廣的光,她沒忘記自己現在是百貨公司賣東西的,不是專門給人做造型搭配私服的。她一切的行為隻不過是幫助東家盈利,要是出場,就本末倒置了。

鬱夏沒多思慮,拒了。

東家四少心裡非常滿意,他就知道鬱夏是個通透的。直接拒絕挺好,想想看,你想保持光鮮亮麗就得來永福百貨光顧,你得消費,而化妝以及設計造型隻是附加服務。這個流程會淘汰掉很多財力不足的,她們沒法經常過來,但沒關係,那些真正有錢的不在乎這點,因為這些人閒著無聊的時候就是聽戲打牌開舞會或者購置珠寶首飾洋裝,除此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過來永福百貨做造型也能滿足她們的炫耀之心,做好走出去的時候就好像是個人專場,人家看你的眼神裡全是讚歎和羨慕,那種爽感,經曆過就戒不掉。

鬱夏和東家四少的合作非常愉快,兩人都對現狀深感滿意,這天下班以後,她和幾個同事一起去了市場,割了一小塊瘦肉,又買了兩樣蔬菜,還稱了十來個梨。鬱夏想給小海做個肉羹飯,她這邊提著東西回去,剛放下,春林嫂子就把人抱過來了。

小海精神頭很好,隔著十來步遠看見鬱夏就伸出手:“娘抱!”

鬱夏趕緊迎上前去把兒子接過手,抱著顛了顛,又親親他,小海就笑開來。

“真麻煩嫂子,嫂子你等等,我給你拿兩個梨嘗嘗。”

要是平時,春林嫂子多半推說不用,跟著就回去了,可她這不是心裡揣著事?哪怕事情難以啟齒,她還是留下來,想找機會同鬱夏提一提。

鬱夏從提回來那袋梨裡挑了倆個頭大的,遞給春林嫂子。還說呢,說去市場買菜的時候正好撞見有人擔著賣,看著新鮮,她嘗了嘗,汁水多又甜,就買了一兜子。

春林嫂子低頭看了一眼,道了個謝,嘴上說:“那我回去了……”

她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那個,妹子啊,有個事我想求求你。”

鬱夏臉色沒改,心想來了。

這兩天她一直在等,等春林嫂子開口,看到底在盤算什麼,她倒是不著急,春林嫂子著急啊,這就憋不住了。鬱夏請她進屋來坐,自己抱著小海坐在對麵,問什麼事。

“我家開了個裁縫鋪你知道,裁縫鋪,生意不好不壞也就能糊口,可家裡人人都在做活掙錢,就我閒著,我心裡不是滋味兒。”

她說道這兒,鬱夏安慰道:“嫂子說什麼呢?一家人總是有分工,外頭得有人掙錢,家裡也得有人操持,缺得了誰?”

“說是這麼說,我還是想找個活,給家裡添個進項。”

鬱夏點點頭:“那也挺好,要是為這事,嫂子不用有壓力,我回頭另外請個人來照顧小海,你替我照看了這麼長時間,我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聽到這話,春林嫂子急了:“不是!小海還是放我那頭,讓小妹照看就行,我是想說你能不能介紹我去百貨公司上班?”

“……”

鬱夏沉默了一會兒,說:“嫂子你要是想求個應聘的機會,我可以替你說說,能不能聘上得看你適不適合,我說了不算。”

“你現在一個月不是掙上百的錢?我聽說城裡那些太太小姐都是衝你去永福百貨買東西,你說了還能不算?妹子你就幫幫我,你讓我去上班,我一定好好乾,絕對不偷懶。”

“我長得是不漂亮,賣東西我會啊,拿貨算錢都錯不了,一準錯不了!”

春林嫂子心裡著急,跟著就說了一長串,鬱夏也沒去打斷,聽她說完才道:“嫂子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真的就隻是個售貨員,我不是管人的,我是被人家管著的。”

“你這麼有本事還不能塞我一個進去?你幫我說說情行不?我不要小費,每個月能掙二十塊錢就行。這樣你把小海放我那頭,我不收你錢。”

你很難同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

鬱夏開口的話,東家四少可能會願意出二十塊養個閒人,可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老話說救急不救窮,周家要是今兒個出了事,她二話不說一定幫忙,可是為了添個進項走後門還是去永福百貨當售貨員……你自己有門路那是你的事,讓彆人為這種事欠東家人情,這合適嗎?

售貨員放在後麵六七十年代的確是隻要會拿貨會算錢就行,現在不是啊。現在你得會介紹會推銷會忽悠人買,你不行做什麼售貨員?

鬱夏心裡為難,也把為難寫在臉上,說:“對不起,這忙我幫不了。”

春林嫂子臉色不好看,她聽那些看熱鬨的閒漢說過以後,就覺得鬱夏一個月能掙幾百,本事那麼大,她在永福百貨地位得多高?她給開個後門還不容易?

她住著周家的房子,自己還幫忙照看小海,哪天不是儘心儘力的?她怎麼這點忙都不肯幫?

“妹子我求你,我求求你,你現在條件好了,也幫幫我們窮鄰居。”

鬱夏還是那話,如果是想求個應聘的機會,可以,能不能留下來,得東家說了算。

春林嫂子很勉強擠了個笑臉,回去了。她一走,鬱夏就歎一口氣,擔心的事果然還是來了,這房子不能租了。

她想著明天就去問問四少,看新屋有著落沒有。沒等她主動去問,東家四少已經替她張羅好了。對有錢人來說,找個房子,安排個伺候的人,隻需要吩咐一聲,根本不費勁。鬱夏正準備生火做肉羹飯,就有人來敲門,一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嬸子,問她有什麼事,她回說:“鬱小姐您托付四少幫忙尋的房子有眉目了,您要是得空,這就可以過去看看。”

鬱夏正擔心事情拖著辦不下來,聽說這麼快就有眉目了,她就停了手邊的活,準備先去看看,要合適的話趁早搬。

她伸手摸摸小海軟乎乎的小肚皮,問餓不餓。

小海搖頭說不餓。

鬱夏還是不放心,就拿了一塊昨天買回來的雞蛋糕,給小海捧在手裡,接著摸摸他臉頰說:“媽媽現在要帶小海出門去,回來才能吃飯飯,小海吃點糕糕好不好?”

這孩子本來就早熟,比彆家這麼大的懂事太多,聽說能和鬱夏出去他就點點頭,拿小門牙乖乖巧巧啃起軟乎乎的雞蛋糕來。

這會兒是傍晚,跟著天就要黑了,秋天的晚上還是有點冷的,鬱夏拿了件外套在手上,想著要是感覺有點冷了就給小海披上。她跟在那嬸子身後,走了幾步,然後坐上小轎車,車子開到一處幽靜的街區停下來。

鬱夏對這邊有印象,從這裡到市場或者永福百貨都是三條街的距離,做什麼都挺方便,東家四少為她找的是個獨門獨戶的院子,院子不大,可該有的都不缺,條件比周家那個租屋好太多了。

這會兒屋裡亮著燈,東家四少人在屋裡,他聽到門口有動靜就放下茶碗站起來,這會兒功夫鬱夏已經進屋來了。

“這院子每個月租金五塊銀元,你看滿不滿意?”

鬱夏皺眉,回說太便宜了。

“房子是我兄弟買的,早兩年他和家裡鬨脾氣搬出來住過幾天,回去之後就空下來了。我說借來使使,他本來說不要錢,真不要錢你住著也不安心,給幾塊意思意思就行,誰也不稀罕這點兒。你還要人帶孩子,就吳嬸行不行?”東家四少說著努了努嘴,鬱夏回身一看,吳嬸就是去租屋那邊敲門的中年婦人,鬱夏聽她說話就感覺出來了,她原先就是伺候東家四少的。

鬱夏把幾間屋子都看過,乾乾淨淨的,不像閒置很久的樣子,她想著興許是四少使喚人清掃過了。這房子真的好,挺寬敞,她們母子兩個加幫傭住下挺合適,不擁擠也不至於空得怕人。鬱夏現在的確著急搬,她沒矯情,就點了頭。

東家四少又給她說了吳嬸的情況,說人是借她使喚的,不用開工錢,管三頓飯就行,等哪天不用伺候了再把人還回來。

“伺候我那些人裡麵,吳嬸是最細心的一個,孩子給她帶著你隻管放心。”

鬱夏聽了也覺得好,說今晚回去同房東打個招呼,明天就搬。春林嫂子那樣,拖著她不放心,左右母子兩個行李不多,除了衣服被褥這些就是廚房裡剩那點米麵炭,費不了什麼事。

東家四少點點頭:“那你今晚回去把東西收拾好,明早八點我讓吳嬸帶人過去,替你把東西搬過來,你兒子也給她帶著,你照常去百貨公司上班,下班回這邊來。”

回去這一路,鬱夏特地讓吳嬸一起,想讓小海同她熟悉熟悉,鬱夏還說呢:“媽媽要帶小海搬家,搬去剛剛我們看的那個房子,小海高不高興?”

“高興。”“和娘一起就高興。”

鬱夏誇他好乖,又哄說:“搬家之後就不能去春林嬸嬸那邊玩,小海要跟吳嬸一起等媽媽回來。”鬱夏不厭其煩的重複這些話,讓他好好看看吳嬸,讓他和吳嬸打招呼,幫他們熟悉起來。

孩子要熟悉新的環境沒那麼快,就像後世,做爸媽的第一次把孩子送去幼兒園,送去交給老師之後你準備走,孩子會哭,需要一點時間他才能適應過來。

小海一開始也有些膽怯,因為吳嬸特彆配合,不斷的釋放好感,誇他乖巧懂事,努力去接觸他,同他說話。多一會兒這孩子就不怕了,因為不太熟,他還是有點拘謹,好在有鬱夏不停的鼓勵他,他在學著回應吳嬸,和她說話,衝她笑。

趁這段時間,鬱夏也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吳嬸,心說東家四少的確挺會看人,借給她這婦人脾氣軟和並且很有耐心,合適照看孩子。

回去租屋以後,鬱夏將小海放到小床上,哄他自個兒玩,接著就去敲了房東家的門,告訴那頭說她找了新的房子,跟著就準備搬出去,不再續租。

周嬸聽說還愣了愣,問說:“這不是住得好好的?搬什麼?你還上著班,小海也要人照看不是?”

鬱夏應說她租了個離永福百貨近一些的房子,方便上下班,又托人請了個知根知底的幫傭,專門照看小海。

周嬸心裡是可惜每月少了好幾個銀元的進賬,鬱夏都這麼說了,她也沒再多舌,就隻是說現在世道挺亂,讓她彆輕信彆人,好好照看小海。

“我明白,多謝嬸子關心,真麼長時間真麻煩您了,以後有時間我再來看您。”鬱夏鄭重的給周嬸道了個謝,就沒再耽擱,回去給小海做飯去了。

那頭周嬸關上門回屋,周春林問:“是隔壁那妹子?說什麼?”

“說她另外找了房子,更方便上下班,就不租咱家的屋了。”

“那她兒子托給誰帶?”

“人家在永福百貨上班,能掙錢,說是專門請個人帶。”

周春林沒說什麼,倒是正在收碗的春林嫂子,手一抖就把碗摔了。周嬸看著地上的粗瓷片片,心裡一疼:“春林家的你怎麼拿個碗都拿不穩?”

說完看她一臉不敢相信,又問:“這什麼表情?到底咋回事?”

春林嫂子顧不得去收拾,問她婆婆:“隔壁真說不租了?”

沒等周嬸應聲,她又念叨說:“我就是拜托她幫個忙,不乾就不乾,咋還趕著搬走呢?”

周家人這才驚覺事情同自家媳婦有關,問她到底怎麼回事,讓她一五一十講明白,春林嫂子縮了縮脖子,跟著就把早先那事說了。聽她說完周嬸氣得發抖:“這世上最難還清的就是人情債,人家孤兒寡母本來就不容易,你還逼著她為你這點破爛事欠下人情?我們家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你怎麼就那麼糊塗?還說你每個月隻要二十塊錢不要小費,我聽了都臊得慌,你就沒照照鏡子,就你這樣一個月想掙二十?你憑什麼?”

“……我就是問問她,她不答應,我也沒說啥。”

“你連這種口都開了,她不答應她還敢住下去?換做是你敢不敢住?你不怕人心有怨懟拿你兒子撒氣?你不怕人背後使絆子?你不怕她怕!她剛去永福百貨就能站穩腳跟,一個月掙那麼多錢,你當她跟你一樣是豬腦子?”

“得,事情已經這樣,說什麼都沒用,你消停點彆給家裡添亂了。”

周家人嘴上沒說,心裡還是可惜,可惜了房租和幫忙照看小海那兩筆錢。春林嫂子就更想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幫家裡,想讓冬生過好日子,怎麼到頭來還辦了壞事?

他們怎麼想鬱夏倒不關心,周家人對她來說是鄰居也是過客,搬走之後就很難再有交集。她一方麵盤算著怎麼才能讓小海儘快適應新的環境和生活,一方麵想念不知道人在何方的喬越。

這時候喬越也在想老婆,他剛聽喬深說,已經翻遍了南省,沒找到畫像上的人。潛台詞是問他夢醒了沒有,還找嗎?

作者有話要說:  表弟昨天突然打電話說他今天訂婚讓我過去,還好昨晚寫了一點,不然真趕不上更新。

這個世界比前個世界的內容多些,我慢慢寫,彆著急。

(急也急不來,這篇文應該挺長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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