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喬越又壓著胸口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都咳出血色來,這時去搬救兵的香桃回來了,她跟在太太身後進屋。
王貞娘心裡著急,就沒顧著放緩腳步,她快步走到兒子身邊:“聽香桃說你又使氣,不讓人伺候,也不肯喝藥……說,鬨什麼呢?”
喬越剛一張嘴,喉嚨裡又有癢意,他勉強壓下,道:“藥不好喝,喝那麼多也不見有用。”
王貞娘最聽不得這個,聽了眼眶就泛紅,又準備去翻那些陳年老黃曆,說她當初怎麼不當心,怎麼沒照顧好自己,讓喬越剛出生就體弱平白遭這麼多罪。
“彆說了,聽著頭疼。”
“要我喝藥也行,娘你給我換個伺候的人。”
一聽這話,王貞娘扭頭去看香桃,眼中滿是審視。
香桃噗通跪下,作勢準備磕頭,她帶著哭腔問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少爺不高興了?“少爺您說,奴婢一定記得,奴婢能改。”
喬越端起剛才答應要喝的藥湯,咕咚幾口灌下,湯汁的味道很怪,稱不上苦,但也絕不好喝,他皺著眉將藥碗放下,感覺嘴裡味道輕點了,才說:“彆衝我磕頭,怕折壽,你哪兒都好可惜是女的,我今早睜開眼就不想要女人伺候,想改?那恐怕不容易。”
彆說香桃傻眼,王貞娘也沒想到她兒子能說出這一番話。
還沒完呢,喬越又道:“今後彆在我跟前晃悠,找個話少能乾活的過來伺候。”男人有了老婆就得避嫌,不僅得避嫌,後麵育種製肥開試驗田都要力氣,十三四歲的小丫鬟能乾啥?隻能幫倒忙。
香桃眼淚都出來了,不敢相信自己遇上這種事,這是晴天霹靂啊!雖然她以前也羨慕過高門大宅的丫鬟,但要說起來,對於現在這個活,香桃還是挺滿意的。
少爺因為生來帶病,他脾氣比正常人古怪一些,個性沉悶,眉間時有鬱氣,可總體來說不難伺候,不是那種會折磨人的主子。
在喬家,伺候喬越可以說是最輕省的活,同她相較,劉嬸和巧姑就累多了,累不說,領的錢還沒她多。
現在喬越不讓她伺候了,那她以後做什麼?
幫著燒火做飯洗衣裳?
那多累呢。
香桃還想求一把,喬越已經端起粥碗,他拿調羹攪了兩下,然後舀起一勺,喂進嘴裡之前說了聲好吵。
王貞娘立刻使眼色給香桃。
香桃趴跪在地上沒看見。
她低斥一聲說:“我兒說不要你伺候,還不出去?”
香桃抹著眼淚退出去了,王貞娘坐到另一側,她盯著喬越看了好一會兒,看他臉色有點紅潤,這會兒也沒再咳嗽,才稍稍放心,試探道:“香桃伺候你有幾年了,平常你也嫌她囉嗦,要把人趕走還是頭一遭……”
王貞娘說到這裡,喬越不接,非但不接,他邊喝粥邊在想自己的事。王貞娘滿心無奈,問:“我兒在想什麼?”
喬越用了半碗粥,感覺暖和點了,他放下粥碗,拿手帕擦了擦嘴說:“在想昨晚做的夢。”
“夢見什麼了?”
“……夢見彆人在種薯。”
王貞娘還笑呢,說夢過就過了,還想它做什麼?“我們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也不缺吃的,何須你琢磨這個?”
喬越搖頭,說:“彆人的種法與我們不同,收成也很不同。”
他講到這兒,王貞娘來興趣了,問他當真見過老農種薯?說說看有什麼不同?
“夢裡的人用的薯種少,收成多,比我們多幾倍還要多。”
王貞娘是秀才女兒,可她嫁了地主,季季聽人說收成,比起縣裡兩個妹妹她好歹懂些農事。臨州有三種薯,紅薯、山薯以及馬鈴薯,同稻麥相比,薯類好種,收成也高,哪怕滋味差點,對貧農來說能果腹就成。
山薯多入藥,姑且不說。其餘兩薯那產量,增幾倍不得嚇死個人???
“天早亮了,我兒彆說夢話,今兒個晨起有大霧,這會兒外頭比昨天還涼,我兒想出去走走記得多披件衣裳,不然就待在屋裡彆處去了。你不想要香桃伺候,娘另外買個人回來。”
科學種地這個事,喬越沒急在一時,他點點頭,將要求重申一遍。王貞娘說記住了,讓他把剩下那小半碗粥喝掉,還勸他吃了兩口菜,這才放心出去,吩咐巧姑來拿托盤。
王貞娘從房裡出去,就看見香桃紅著眼立在外頭。
雖然覺得兒子今天有古怪,想來不過是小事,她沒道理不應,這麼想著,王貞娘就吩咐香桃說以後不用在少爺房裡伺候,回頭給另外安排活。
“太太……”
她眼淚飆得更凶,還要懇求,就挨了嗬斥。
“不管我兒為什麼要換你,左右他不用你了,你去做彆的,月錢照給,是不滿意?”
“不是……”
王貞娘點點頭:“不是就好,把眼淚擦擦給巧姑幫忙去,哭什麼哭?”大清早的真是晦氣。
作者有話要說: 換世界當天更新隨緣,老讀者應該都習慣了,你們作者寫得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