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滿堂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蕭定安,進了院子,發現這三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很詭異。
“咦?你們這是怎麼了?”
“瑞和,你不是說回來拿東西嗎?怎麼一去不返了?”
李秀琴率先反應過來,扯著林滿堂的袖子,“他說他是張貨郎,但是他沒跟劉小杏私奔。”
她現在腦子還懵著。瑞和怎麼就變成張貨郎了?而且他剛剛說的啥?他沒跟劉小杏私奔,那劉小杏哪去了?
林滿堂顯然也沒消化過來,倒是蕭定安愣了下,“誰是劉小杏啊?”
林滿堂解釋,“就是剛剛來我們家吃西瓜的那個人的母親。”
蕭定安擰眉,“她不見,為什麼你們會說她跟瑞和私奔了?你們有證據嗎?”
他從小由瑞和照顧,自是知道瑞和的人品,瑞和不可能做出跟人私奔的醜事。
林滿堂看了眼還處於呆愣狀態中的瑞和,搖了搖頭,“村民們說張……瑞和當貨郎時經常在村裡賣東西,劉小杏經常照顧他生意。後來他倆同時消失,村民們就猜測他跟劉小杏私奔了。”
蕭定安難以置信,“就因為同時消失,你們就認定他們倆私奔,你們也太武斷了吧?”
瑞和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他拚命壓抑著怒火,“後來呢?”
他們“私奔”之後,周興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家人。
林滿堂把周興旺訛詐張家和劉家的事說了。
瑞和氣得火冒三丈,怪不得,怪不得他大哥老得那麼快。
他們家日子本來就很艱難,他大哥每年還要交給周家那麼多糧食,他們日子能好過才怪。
林滿堂打量瑞和的衣服,有些不解了,“既然你沒跟劉小杏私奔,那你怎麼會二十五年才回來呢?”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沒錢。路引再貴,但隻要肯花錢還是能買到的。不致於二十五年後才回家吧?
瑞和自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蕭定安替他解釋,“他被人賣到大戶人家,入了賤籍,主家一直不放他回來,直到近日,他才有機會回來。”
林滿堂和李秀琴對視一眼,良國的契約最多隻能簽十年,瑞和的主家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硬
生生扣了瑞和二十五年。這主家好像不一般啊。
瑞和繃著一張臉,回屋收拾自己的衣服。蕭定安跟在後頭進了屋。
李秀琴覺得這事有些不妙,拽著男人的袖子,“那劉小杏呢?”
林滿堂搖頭,“我哪知道。”
說話的功夫,瑞和和蕭定安已經背著包袱出來了,兩人衝林滿堂叉手行了一禮,“此事事關重大,為免你們受牽連,我們先行離開。”
林滿堂拱手施了一禮,“好。等查清後,你們隻管再來。”
劉翠花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張開雙臂攔住瑞和的去向,直勾勾看著他,“你和劉小杏真沒私情?”
瑞和現在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聽她還懷疑自己,強忍著憤怒,從牙關一字一句回答,“沒有。我與劉小杏毫無私情。”
劉翠花也不怵他,她隻信自己的眼睛,“可我記得你倆私下說過話,很親密的那種。”
就因為親眼所見,所以她一直沒有替劉小杏說過一句好話,也沒有照顧過周木生。要是早知道劉小杏是冤枉的,她絕不會無動於衷。
瑞和仔細想了下,恍惚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她隻是讓我賣貨郎經過劉家莊,順便幫她通知她娘家哥哥,讓他們到小莊村找她。”
他後來還聽人說劉小杏的三個兄弟將周興旺打得鼻青眼腫。再後來他就不知道了,因為那時他已經出事了。
劉翠花顯然也記起這事。周興旺被打後,確實老實了幾天,大夥都以為他這次真的改邪歸正了,劉小杏就要苦儘甘來,沒想到劉小杏扭頭就跟人私奔了。簡直驚掉村民們的下巴。
蕭定安和瑞和出了院子,經過村口時,剛好遇到賭輸回來的周興旺。
他站在村口罵罵咧咧,罵那些人出老千,混賬,合夥騙他一個。
以前村民們還會勸他不要賭錢,可現在事不關己看著。
周興旺過來叫他回家吃飯,他不僅不聽,還動手打周木生,邊打邊罵,“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今兒手氣這麼背,就是被你吃沒的。你是豬啊,成天就知道吃。”
他五官扭曲,老臉紫脹,拳頭像泄憤似地一下接一下落到周木生身上。周木生硬生生挨了幾下。
瑞和看到仇人,差點衝過去跟他拚命
,蕭定安攥緊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現在衝上去,有理也變成沒理。走,去報官。讓官府恢複你的名譽。”
瑞和愣了下,是啊,跟周興旺打架,打贏了又如何?他的名聲也洗不白。
瑞和看向周興旺,卻見他胳膊明明被村民們架住,那雙腿卻不老實,一直不停踢打周木生。
周木生跪在地上,也不管不停流下的鼻血,抱頭痛哭。
瑞和收回視線,從這群人身邊走過,沒過多久,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林滿堂看向村口鬨得不成樣子的周興旺,抬頭看了眼天空,“老天爺終於睜開眼開始普渡可憐人了。”
李秀琴拍拍他肩膀,“這周興旺跟你還挺像啊,都能時來運轉。你倆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林滿堂一怔,咦,好像還真是啊。
他前世是被嶽父拯救才脫離苦海,周木生是被瑞和拯救。他們都遇到了貴人。
另一邊,蕭定安帶著瑞和先去了趟張家莊。
張春看到麵前這男人說是他弟弟,抄起掃帚就打,其他人也紛紛抄起身邊趁手的工具。
這時候已經顧不上對方是長輩了。
他們眼裡沒有尊卑,隻想報仇。都是他,都是因為他,他們家才過得這麼苦,他怎麼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