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安這段時間,日子過得悠哉悠哉,都快忘了還有女主這回事。
她自然是沒見過冉玲瓏的,但是原著裡寫了,說女主是清塘大隊所有女知青裡麵最出眾的。老知青長啥樣,祝安安都見過,確實都比不上牛車旁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女主。祝安安看了一眼冉玲瓏便移開了視線,來就來了吧,左右也影響不到她,她隻想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不過祝安安這一個停頓的功夫,倒是讓前方的蔡自強眼尖地看到了她,蔡自強朝她招了招手,大聲道: “小安!你今天咋也來公社了?"
他這一出聲,使得旁邊的四個知青和王大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王大爺叼著個老煙杆: “安丫頭啊。”
祝安安三兩步上前,"我去學校插班考試呢,自強哥王大爺,你們接知青啊?"蔡自強笑著道:“可不是嘛,還有一個沒來呢,人到齊了就回大隊。”"你來辦啥插班考試啊?讀高中嗎?"
祝安安點頭: “嗯,之前就差一個學期就能拿到畢業證了,我這段時間想了想,不拿一個還是怪可惜的,就去找了以前班主任,學校同意我考得好就可以插班借讀。"
蔡自強笑得像在看自家爭氣的孩子, “不錯不錯,你嫂子之前還跟我說呢,你這成績那麼好讀一半也太可惜了,要不是……”,後麵的話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蔡自強是個健談的,不然大隊長也不可能派他來接知青。
嘴皮子太利索也不是個好事,有時候話趕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就已經禿嚕出來了。蔡自強說一半才想起來人為啥讀書隻讀到了一半,人爹娘突然沒了啊。
蔡自強不自在地摸了摸大寸頭,好在這個時候,最後一個知青到了,打破了蔡自強的尷尬。
蔡自強幫著那位男知青放行李的時候,王大爺朝祝安安的背簍看了一眼, “安丫頭你那背得重嗎?重了放牛車上。”祝安安擺擺手: “不重的大爺,我自己背著就行。”
王大爺沒再說話了。
公社回大隊的路上。
牛車位置有限,除了王大爺要趕車坐在上麵以外,幾個知青是沒地方坐的,隻能用走的。五個知青裡麵,三男兩女,最後那個男知青來得最晚,誰也不認識,一邊走著一邊跟其餘四個
知青打招呼。
祝安安落人一步,幾人說話的聲音,也傳進了她的耳朵,她注意到了這位來得最晚叫孫厚的知青,問女主問題最多,見女主一直愛答不理後,神情訕訕地放棄了。
祝安安心裡嘖嘖,這人在原著裡可是個典型的軟飯男,女主重來一次,這些人她是再了解不過了的,怎麼可能會搭理人呢,不修理就不錯了。
說起來,可能是女主效應吧,明明以前清塘大隊來的知青都還是挺好相處的,小矛盾有,但都能磨合磨合著過,跟大隊裡的鄉親也都相處得不錯。
但是女主這一波知青,就沒一個好相處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祝安安這麼想著的時候,前方孫厚又開始跟蔡自強套近乎了。
"大哥你怎麼稱呼啊?"
蔡自強: “我比你們都大,你叫我蔡大哥,或者自強哥都可以。”
"蔡大哥以後多關照啊。"
孫厚說完轉頭又把目光落到祝安安身上: “那這位女同誌呢?”祝安安心裡還在想這一波知青的劇情呢,壓根沒注意到孫厚問的是她。
見人不理他,孫厚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一連兩個長得不錯的女同誌都對他愛答不理的,這讓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坐了好多天火車變醜了,明明他來之前還跑去公廁整理了一下形象的,沒問題啊。
安靜兩秒後,蔡自強出來打圓場了, "小安姓祝,全名祝安安。"
他話落的瞬間,冉玲瓏一個踉蹌差點摔在了地上,扭頭看向祝安安的眼神裡滿是震驚。
突如起來的大動靜使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冉玲瓏,不明白這路上也沒石頭啊,怎麼好好地走著走著還能平地絆著自己。祝安安明白為什麼,但也裝得很不明白的樣子。
孫厚獻殷勤: "冉知青沒絆著吧?"
蔡自強也問:"怎麼了這是?冉知青你認識小安啊?"
冉玲瓏壓下心裡的震驚,表情恢複正常, "沒事,就是……祝同誌的名字跟我表妹一模一樣,有點意外,所以踩到腳了。"蔡自強不疑有他: “那還挺巧的,小安這名字在我們大隊可是獨一份,彆的人家起個大丫二丫啥的,一喊能應聲好幾個。”蔡自強的話讓冉玲瓏心裡那點可能是重名的僥幸也蕩然
無存,她複雜地轉頭看了祝安安一眼。
祝安安眼裡故意透著不明所以, "冉知青看我做什麼?"
冉玲瓏溫聲: “看祝同誌頭上這傷好像還挺嚴重的,怎麼弄的啊?”祝安安懂了,女主這是誤會她之前在國營飯店被撞出來的傷還沒好呢。祝安安不經意的語氣: "撞樹上撞的。"另一位女知青唐水芸接話:"這麼不小心啊。"
蔡自強又帶上了那種好似自家孩子很爭氣的語氣: "小安這可不是自己撞上去的,你們彆看她瘦瘦的,力氣可大呢,前幾天野豬下山差點踩到小孩,被小安打死了,頭也是那個時候撞的。"
孫厚旁邊的男知青誇張地感慨道: "這麼厲害啊!"
冉玲瓏喃喃自語: “是挺厲害的。”
這語氣,如果有人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它更像是無自主意識地附和。實際上,冉玲瓏這會兒確實已經聽不太進去彆人在說什麼了。心神全都被這跟前世不一樣的地方占據了。
冉玲瓏心不在焉地跟在牛車旁邊走,心裡卻在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其實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死了居然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下鄉之前,她把一切都規劃好了。
她知道的,在她們還沒有到清塘大隊的時候,祝家那三姐弟就先後幾天都死了,祝家那個房子空著。
她原本是想著,到時候可以租一間那個房子,那位置偏,她有什麼動靜外人也不會知道,這樣就可以先悄悄攢點錢。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祝家姐弟三人現在活得好好的。
這一下就打斷了她所有的計劃,她搞不明白到底是哪裡發生了變故。
祝安安走在後麵,看著腳步有點虛浮的冉玲瓏,心裡很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但是關她什麼事呢,她總不能真的去死一死。
至於女主會不會懷疑她有問題,比如跟她一樣重生了啊什麼的,那就讓她懷疑去唄,她自己就有問題,這種事情還拿出來說不成?
所以,即使知道在冉玲瓏眼裡她一個本來應該死了的人,現在卻活得好好的,這件事情很奇怪,祝安安依舊淡定得很,左右這些知青也影響不到她啥。
一路上,眾人各懷心思,很快就到大隊了。
br />祝安安沒管那五個知青,跟蔡自強和王大爺打了聲招呼後,就抄小路繞回了自己家。院門沒有上鎖,倆小孩至少有一人在家。
祝安安饒有興致地敲了敲門,裡麵傳來小石頭扯著嗓子喊的奶音: "誰啊?我大姐姐不在家,找我大姐姐的話晚點再來。"祝安安聽得發笑,夾著個嗓子: “那你大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呀?”
問完過了兩秒,裡麵卻沒了說話的聲音,就在祝安安疑惑的時候,院門從裡麵打開,小石頭一臉的驚喜, "姐姐~"祝安安把撲過來的小孩抱在懷裡揉了揉, "你怎麼知道是我?"
小石頭仰著腦袋,眼睛亮晶晶的, “我聽出來了呀。”祝安安rua了rua小孩腦袋, "還挺聰明,小然呢?"這個點小丫頭已經放學了。
小石頭: “二姐姐說今天大隊裡接知青,她想去看熱鬨。”
祝安安‘哦’了一聲,感情她抄個小路還跟人錯過了。祝安安放下背簍: “你怎麼沒去?”
小石頭指了指旁邊被網子圍起來的兩隻老母雞, “我在跟小紅小黃聊天呢,狗蛋哥哥說,多跟它們說說話,它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能多下一個蛋。"
祝安安想象了一下小孩搬個小板凳坐在兩隻母雞前麵唐僧念經的樣子,直接被那畫麵逗笑了, “那你是繼續跟小紅小黃說話,還是幫我做飯啊?"
小石頭沒帶絲毫猶豫, "幫姐姐做飯。"
祝安安把飯盒從背簍裡拿了出來,她中午在食堂吃的時候,覺得味道還行就打了兩個。菜都是現成的,隻用煮個飯再把菜熱一熱就行。
姐弟倆在廚房剛把飯煮熟,祝然然小臉紅彤彤地回來了,一看就是一路跑著回來的。祝安安: “你著啥急啊,飯熟了肯定會喊你的。”
祝然然不太在意形象地拿袖子擦了擦汗, “我沒急,是翠菊說比賽看誰跑得快。”祝安安‘哦’了一聲,不是很懂小女孩之間的遊戲, “去洗把臉了再吃飯。”
祝然然乖乖拿著盆舀水,手裡沒閒著,嘴裡也沒閒著, "姐你回來的時候看到新來的知青了嗎?"祝安安把菜端上了桌, "看到了,一起走回來的。"
祝然然: “我跟翠菊等了
好一會兒才看到呢,裡麵有兩個知青長得還挺好看的,那個穿白襯衣的男知青還一直幫人搬行李呢。”祝安安咳了一聲, "姐姐今天就教你們一個道理,有時候看人呢,不能隻看表麵,要多觀察觀察。"
"有時候一個人他長得好看,看起來也對你挺好的,但是心裡說不定想的是怎麼花你的錢,吃你的糧食,住你的房子……"祝安安還沒舉完例呢,就看到小丫頭一臉‘怎麼有這麼壞的人’的表情,仿佛天下最壞的人,就是惦記她錢的人。祝安安扶額, "不說這些了,吃飯吧。"
祝然然端著盆,把洗臉水端去澆了菜地後,才回來坐著,拿著筷子‘咦’了一聲, "這也是國營飯店的菜嗎?"
祝安安: “不是,高中食堂的,今天姐姐去考試了,以後再去考幾次,合格了就能拿高中畢業證了。”
小石頭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呢,囫圇道:"姐姐厲害!"
祝然然畫風有點跑偏, "高中食堂的菜,吃了能變高中生嗎?"
祝安安: “能不能變高中生不知道,能變飽是真的。”小石頭嘿嘿一笑:"二姐姐笨蛋,小學生不能變高中生。"祝然然舉起筷子來了個假把式, "你討打是不是?"小石頭笑著往祝安安那邊倒了倒, “姐姐救命~”祝安安把人扶正, “你倆再不趕緊吃,菜我就吃完了。”
高中食堂的菜可沒吃過,倆小孩端著個碗也不鬨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是個好天氣。
知青已經來了好幾波了,所以這一次新知青的到來,也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照例就是看了個新奇,見到人長啥樣後就散了。當然大家對新知青好奇心不高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
馬上要秋收了。
這在鄉下是個大事情,忙了一年到頭終於要把成果收上來了。
祝安安也沒分給新知青多少注意力,她忙著為秋收做準備,到時候可是重體力勞動,得吃好才行。她從老房子裡拿了一點大米出來,跟之前米缸裡的混在一起。
對倆個小孩解釋的是昨天去公社弄的,反正她每次出門或者回來,背簍上始終有個破布蓋著,他們也沒看裡麵有啥。準備工作做完,幾天過後,大隊長開了一個動員大會,
學校也都放假了,全都投入勞動中。這一忙就是好些天,祝安安終於也是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一把勞動人民的辛苦,原主的記憶跟正兒八經的參與那還是不一樣的。
這些天,祝安安每天幾乎都是倒頭就睡,新知青那邊有什麼事情壓根就沒關注過。
一直等到秋收完全結束閒了下來後,祝安安才從一些嬸子嘴裡聽說了一點新知青八卦。
比如,新來的那唐水芸知青手腳好像不太乾淨,有人聽到冉玲瓏知青警告人要是再沒經過她同意用她的東西,她就要找大隊長來評評理,大隊長不管,她就要去找公安。
還有那新來的孫厚知青好像對冉玲瓏知青有意思,但是冉知青不搭理他,還說人胃不好就去治病,她沒藥。孫知青年紀輕輕的居然有胃病,可真是沒看出來。
不過那冉知青對許蘭英還挺熱情的,估計是有什麼事情想請大隊長幫忙。
祝安安靜靜地聽著嬸子們一通亂分析,也不吱聲。
心裡卻在想著,冉知青對許嬸兒當然熱情啦,那是她未來婆婆啊,即使她官配現在還沒回來,但心裡已經認定了。說起來,自從那次一起從公社回大隊見過後,她就再也沒有跟女主麵對麵碰到過。
她家位置離知青點有點遠,秋收的時候又忙著腳後跟都快打架了,更沒有功夫去注意女主了。現在閒了下來,祝安安也沒去注意,左右她在原著裡也沒啥戲份,安安靜靜當個吃瓜群眾就好了。日子按部就班的過著,清塘大隊這邊所處的地理位置屬於冬天比較長的,秋收過後很快就要冷下來了。所以,今天這個不用上工的日子,姐弟三人齊齊出動,準備去多撿點柴囤著,不然等到下了大雪柴不夠用再出去撿就有點受罪
了。
一同去的還有梁小苗和她弟弟梁小樹,秋收過後梁小苗也來過家裡幾次。
祝安安對於這位原主的朋友,更多的是抱著一種看妹妹的心態,畢竟她心理年齡確實是要比人家年長好幾歲。梁小苗跟秦雙一樣才十八歲,不過她上完初中就沒上了。
兩人帶著三小孩,也沒有走太遠,在小孩們心裡那野豬下山帶來的心理陰影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基本都散去了。從會走路開始,就在山上跑的皮猴子們,怎麼可能憋那麼久不上山呢。
祝安安她們出門不算早,上山的時候山上已經有挺多人了,不過撿柴這種事情本來也沒個固定的地方
。祝安安她們走走停停的,沒過多長時間附近就隻剩下她們了。
三小孩在那裡撅著個小屁股撿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細小樹枝,祝安安就專攻大的,分工很明確,效率也挺高。
才撿了兩三捆呢,祝安安餘光看到旁邊小坡上上來了三個人,走在最前麵那個可不就是最近經常存在於嬸子們嘴巴裡的孫厚知青嘛。
他後麵那兩個男知青,也是這一波新來的知青,叫錢炬和範鰱,三人手裡也都抱著柴。
狀態比起剛來的時候看著憔悴了不少,想也知道,城裡沒乾過什麼農活的知青,還沒休息幾天呢,馬上就開始秋收,半條命估計都留在地裡了。
不過那孫厚,即使憔悴了不少也依舊收拾得人模狗樣的。
祝安安看過去的時候,孫厚露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 “祝同誌,這麼巧,你們也來撿柴呀?”祝安安沒吭聲,給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冷淡眼神。
孫厚笑容僵了一下,他就想不明白了,冉知青對他冷淡就算了,這個鄉下小丫頭怎麼也看不上他。他剛剛就是看到人往這邊走了,才故意跟過來的,他這幾天可是打探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叫祝安安的鄉下丫頭,家裡沒有大人,隻有一對年幼的弟妹,住著寬敞的青磚大瓦房,還讀過高中,長得也好看。簡直就是結婚的不二之選,除了是個農村的以外,比起城裡人也沒差多少。
知青點的生活他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吃不飽睡不好每天還累得要死。
想到秋收這些天快累脫皮了的孫厚又揚起了一個溫潤的笑容,沒話找話, “祝同誌知道哪邊柴多嗎?我們這初來乍到的,對清塘大隊不是很了解。"
他一說完,祝安安還沒說話呢,祝然然小丫頭就繞到了她的腿邊,狐疑地看著孫厚,小嘴巴巴的, “你們沿著這條路往上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上麵去,那地方柴最多,都沒人砍的。"
祝安安跟梁小苗同時‘噗呲'了一聲。
孫厚: "……………"
最上麵,那不是深山嗎?
孫厚嘴角抽抽: “祝同誌你妹妹還挺幽默啊。”
祝安安瞥了人一眼, “小然說得挺對啊,上麵柴確實多,你要是在山下撿不夠的話,可以去上麵看看,說不定碰到頭野豬還能加個
餐呢。"
祝安安一邊說著話,一邊麵無表情地拖了一根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大樹枝過來,她也沒用膝蓋,雙手就這麼握著,朝中間一用力,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樹枝‘哢嚓’一下就斷了。
祝安安手裡動作沒停,看著孫厚, "你們城裡人見過野豬嗎?野豬肉還是挺好吃的,要是遇到了,你就拿個刀往它脖子上紮。"祝安安說這話的時候,看了孫厚的脖子一眼,同時手裡的大樹枝又是‘哢嚓’一聲。其實這種大一點的柴火,大家都是先拖回家再拿砍柴刀砍的,但是這人站在這實在煩人。
祝安安哢嚓哢嚓好幾聲,剛剛話很多的孫厚現在啞口無言了,旁邊梁小苗倒是插了一嘴, "我怎麼覺得安安你力氣又大了?"祝安安語氣隨意: "好像是,估計是打野豬的時候刺激的了。"
回答完梁小苗,祝安安又扭頭看向孫厚,實際上還在說著梁小苗之前的問題, “那野豬皮可真厚,我隻能不停地一刀一刀一刀地往它脖子裡插,血飆到我臉上都不敢鬆懈,我每插一刀,它就瘋狂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