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103章(2 / 2)

“劉家那樣的家風……費氏夫人幾乎算是被活生生氣死的。”

梁氏夫人又歎口氣:“她辭世之前,費家跟承恩公府還在打官司,費家要義絕,承恩公府要出妻,最後還是天後發話,順遂了費家的意——費氏夫人那時候已經病得要不行了,一直硬撐著沒有咽氣,拿到義絕書,知道死後不會再跟老承恩公合葬,才肯合眼。”

“那之後費家就跟承恩公府老死不相往來了,連帶著兩個外孫也沒再管過,老承恩公死的時候他們也沒去。哦,大苗夫人的倒黴前夫跟劉四郎都是費氏夫人的兒子。”

喬翎聽得有些難過,為早已經辭世多年的費氏夫人,再去想大公主為嘉平娘子做的媒,心裡邊便有了幾分了悟。

算是對費家的彌補嗎?

費家上一代的女兒嫁給了中山侯。

這一代又有女兒嫁給了靖海侯世子。

喬翎這麼想著,腦海中倏然靈光一閃:“婆婆,你方才說嘉平娘子的父親正在做刑部尚書?”

梁氏夫人頷首道:“不錯。”

喬翎想起來了。

之前她坐牢的時候,同盧夢卿聊起過承恩公府的官司。

大理寺卿和稀泥。

禦史台主張殺人者死。

刑部尚書主張杖責八十,然後再流放三千裡……

最後聖上采取了和稀泥的處理方式。

隻是現下再去回想,刑部尚書在寫那道奏疏的時候,說不定用力到紙都要被劃破了……

神都城裡也關係也真是奇妙,冷不防一根蛛絲牽過來,另一頭居然連在數日之前!

喬翎辭彆梁氏夫人,回正房那邊去給毛叢叢回帖,如無意外,到時候她會去的。

想了想,又寫了一份給包真寧,到時候她早一點出發,往包府去接上她,兩人一道往中山侯府去。

……

包府。

包大夫人主動開口提了分家,沒成想提完之後妯娌的娘家就起來了……

她悔不當初,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也不能再自打嘴巴。

尤其那話還在越國公夫人麵前過了明麵,羅家人不日就要入京,就更是覆水難收了。

喬遷新居原本是件好事的,隻是現下有這麼一件事隔著,倒也覺得沒那麼高興了。

屋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該打掃的也都打掃出來了,包大夫人環顧自己住了小二十年的院子,不由得心生留戀,隱約悵然。

這時候外頭侍從來報:“夫人,中山侯府的人來了。”

中山侯府?

包大夫人聽得愣住:“我們同侯府可沒什麼交際啊,這會兒過來,是為了什麼?”

侍從說:“來人說,是奉世子夫人之命,來給真寧娘子送帖子的。”

包大夫人立時就反應過來了。

世子夫人是越國公夫人的朋友,侄女是越國公夫人的表妹,看越國公夫人的麵子,世子夫人也想著帶一帶自己侄女。

包大夫人馬上就腆著臉過去了。

分家歸分家,侄女總歸是親的,侄女過的好了,自己家或多或少也曾沾點光呀!

臉麵值什麼,能給孩子們爭一個機會,不比虛頭巴腦的所謂尊嚴強?

包大夫人熱情洋溢地過去幫著妯娌參謀,到時候帶什麼東西去比較合適,該穿什麼衣裳,怎麼梳妝打扮,再見到來客名單之後,就更熱絡了。

“我那兒還有套沒用過的珍珠頭麵,是新打的,不算華貴,但是勝在雅致,不會喧賓奪主,這就叫人給你拿過來!”

又說:“等見了人,不要爭強好勝,但也不必看輕了自己,咱們就是去湊個局,不偷不搶,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再則,也有越國公夫人在呢!”

坐了好半天才走。

小羅氏親自送了這位長嫂出去,回房去見了女兒,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還有幾分同為母親的體諒與理解。

大嫂這個人吧,說不上是特彆好,但也不算是壞。

諸多打算,也都是為了孩子。

她瞧著女兒,溫柔叮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了,也沒什麼。”

二房這邊一向是沒有大誌氣的。

包二爺能安下心來,十年如一日地在國子學做博士官,治學讀書。

小羅氏也沒有太多富貴上的需求,不然這些年多往越國公府跑幾趟,憑借著姐姐和外甥的情麵,怎麼也能叫丈夫挪挪窩兒,升一升品階。

公主是很尊貴,世子夫人,侯府嫡女,尚書之女,都是響當當的名頭,可是那又怎麼了呢?

無欲則剛。

沒有有求於人的地方,當然也就不需要低聲下氣了。

包真寧說:“還是得去呀,世子夫人看表嫂的情麵才請我過去的,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小羅氏頷首說:“確實如此。”

這會兒外邊又有人來送信,卻是越國公府送來的了。

小羅氏還沒有拿到手裡,便有了猜測,莞爾道:“咱們來打個賭——必然是你表嫂放心不下,到時候要來接你呢。”

包真寧也笑了:“賭不成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

皇長子府上的獨家地震結束不到一日,那片狼藉當然也仍舊留在原地。

彆說是重建,單說是把這片狼藉收拾出來,都有得麻煩!

皇長子還有彆的宅院,事發第二日,皇長子妃便協同側妃夜柔搬過去了。

皇長子妃的母親、趙國公府的二房夫人憂心女兒,專程過去陪伴她,心煩意亂之餘,更覺納悶:“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實在是太離奇了!

皇長子妃知道這事兒多半同被自己砸了兩回店的大夫有關,心裡邊是很憂懼的。

一是怕那大夫即便把皇長子府給毀了,也不肯罷休,還要再用更殘酷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二來,則是怕事情發了,叫丈夫知道禍事原來是自己惹出來的。

那到時候……

這些話她沒法兒跟外人說,隻能跟告訴母親。

“阿娘,我,我好像闖禍了……”

皇長子妃抽泣著將事情原委說與母親聽。

二房夫人聽後果然大吃一驚:“這?!”

思慮再三之後,終於還是道:“那個大夫現下在韓王府?”

皇長子妃含淚點了點頭。

二房夫人定了心:“趁著殿下還沒回來,備份厚禮,去給他致歉。”

皇長子妃有些忐忑:“他會見我嗎?這樣手段詭異的人……”

二房夫人道:“難道這是你想躲就能躲避開的事情?”

猶豫一會兒,倒也說:“你兩次砸了他的店,他也砸了皇長子府,這件事應該是到此為止了吧……”

母女倆說著,忽然聽見外邊響起侍從的問安聲,竟是皇長子回來了,兩人目光憂慮地對視一眼,起身去迎。

皇長子心裡邊裝著一團亂麻,往越國公府去聽越國公夫人說了會兒話,那團亂麻好像是被理開了,又好像沒有。

他打院裡一路過來,也沒叫人來開門,甚至於沒用手推,就準備要將外門踹開。

說起來,不都是王妃惹出來的麻煩?!

腿將要伸過去的時候,卻又遲疑了。

屋裡邊皇長子妃與二房夫人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結果,也不知道他現下是否知道今次的事情同自己/女兒有關。

最後,皇長子原地停住半晌,終於還是將腿收回,往書房去懨懨地躺下了。

他想自己安靜一會兒,也好好地想一想整件事情。

……

喬翎第一日上朝風平浪靜,第二日上朝殿前失儀,被罰俸三個月,第三日上朝,卻見證了一場血雨腥風。

清晨,她照舊往待漏院去等候,遠遠瞧見邢國公,便懷抱著五分默契、五分同病相憐迎了過去。

邢國公悄悄問她:“你聽見外邊的風聲了沒有?”

他示意喬翎向某個方向看。

喬翎瞧了一眼,正望見了新晉宰相,門下省侍中唐濟。

她心裡納悶兒,小聲問:“他怎麼啦?”

邢國公臉上流露出一點幸災樂禍來,而這幸災樂禍裡,又小小地摻雜了一點尷尬:“唐相公新得了一個綽號。”

喬翎下意識問:“什麼綽號?”

邢國公乾咳一聲,卻沒有直說,而是道:“待會兒估計你就知道了。”

略頓了頓,又告訴她:“昨日政事堂裡廝殺了一場,唐濟幾乎要跟其餘幾位宰相割席了。”

所以他馬上就有了綽號?

喬翎心念幾轉,又驚奇道:“你消息很靈通啊?”

這幾日上朝,都是邢國公告訴她形形色色的小道消息。

邢國公卻說:“是你的消息來源太閉塞了!”

又道:“等你把手頭的條例看完,就該考慮揀選幾個門人為你效力了。”

揀選幾個門人為我效力……

喬翎都沒來得及品味一下這幾個字,就到了入殿上朝的時間。

她定一定神進去,尋到自己的位置站定,照舊的流程之後,開始了今天的早朝。

照舊議事。

照舊議事。

照舊議事。

有人站出來譴責新任侍中唐濟屍位素餐,德不配位。

喬翎來了點精神,也就是在這之後,她終於知道先前邢國公同自己說起唐濟那綽號的時候,為什麼欲語還休。

這位從前的大理寺卿、如今的門下省宰相、天後時首相唐紅的孫女婿新得了一個相當潑辣的綽號,喚作唐屌!

喬翎聽聞當時,便是虎軀一震!

多麼虎狼的一個綽號啊!

彆說是喬翎,就連昨日剛剛經曆了一場腥風血雨的皇長子都給震了一下!

也是在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昨天自己被彈劾的那幾句話,其實根本就是毛毛雨,起碼跟唐濟要麵對的比起來,什麼都算不上了。

喬翎持著笏板,木然聽那位禦史上奏。

“唐口!你不過是個賣口上位的口口,憑借自己的口口做了唐家的贅婿,現在居然還冠冕堂皇地進了政事堂,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羞愧嗎?!”

喬翎:“……”

禦座之上的聖上:“……”

政事堂的宰相們:“……”

門下省侍中唐無機反應得格外激烈,勃然大怒:“上朝的時候不要稱呼姓氏,要稱呼職務!”

什麼唐口!

你劈竹子不要帶到筍啊!

天殺的,為什麼我一把年紀了還要擔心晚節不保?!

禦史於是冷冰冰地糾正了自己的言辭:“門下省的某位相公,你不過是個賣口上位的口貨,憑借自己的口口和唐家的關係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喬翎:“……”

門下省的某位相公唐無機:“……”

政事堂的宰相們:“……”

門下省的某位相公唐無機再次破防,又大聲去叫史官:“一定要記錄清楚,是唐濟唐安民,不是唐隨唐無機!!!”

禦座之上的聖上:“……”

他忍不住側了側視線,瞧了眼奮筆疾書的史官。

真不敢想象若乾年之後本朝的記載會變成什麼樣子……

聖上稍顯無力地叫了聲:“安民,你有什麼想說的?”

安民是唐濟的字。

喬翎不由得多瞧了唐濟一眼。

其人生就一張靈秀的臉孔,身量修長,此時震衣上前,鏗鏘有力道:“怎麼,我口口太行,難道是我的錯嗎?!”

喬翎聽罷虎軀又是一震!

而唐濟尤嫌不夠:“本朝有哪一條律例規定,隻有口口不行的人,才能做宰相?!”

“我為什麼不能做贅婿,為什麼做了贅婿就不能做宰相?”

他擲地有聲道:“高皇帝曾經說過,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心懷妒恨,對我進行蕩夫羞辱的人才可恥吧?每一個男人都應該有做贅婿的權力!!!”,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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