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音身上力氣被抽空,手腳像是不屬於自己。
她想蜷成一團, 去消化這個對她而言重逾萬金的事實, 也想什麼都不顧, 直接撲進顧承炎懷裡, 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頭特彆沉,電閃雷鳴的噪聲在戳刺耳膜, 當初和現在的畫麵互相穿插,同一個人的兩個身份,強勢地交疊融合, 幾乎鋪滿了她走到今天的狼藉人生。
秦幼音知道現在人很多,不應該失控。
但衣袖一層層的濕, 眼淚透過布料沾到皮膚上,她能做的僅是咬著唇不發出聲響。
顧承炎臉色徹底變了,把她連著椅子一起拉到近前, 無縫挨著,雙臂圈住她,一遍一遍低低地喊:“媳婦兒, 音音, 你哪難受?是哪疼嗎?沒事,不怕啊,哥帶你去醫院,咱現在就走。”
飯店包廂足夠大, 又沒正式開席, 到的人基本都在自己&#3笑, 倒沒有誰特彆關注這邊的變化。
顧承炎說著要抱她起來。
秦幼音動不了,心臟處抽搐麻痹著,她吃力抓住他的袖口:“小炎哥……沒事……等我,等我緩一下……”
顧承炎被她嚇得唇色泛白,試探抬起她的臉,看到濕透的眼睛,心口當即一炸:“這麼嚴重了還等什麼!”
當初她蜷在地上昏倒的畫麵陰影太深,事關她身體,他半點險不敢冒,更沒心思去深究原因。
秦幼音大口呼吸,堅持拉他:“哥……聽話……”
她呢喃出的三個字仿佛有魔力,輕而易舉把他定在原地。
他額角繃著青筋,傾身護住她:“……最多五分鐘,五分鐘再不好轉,我就帶你走。”
之前閒聊楚昕的幾個女生雖然坐得近,但太投入,並沒發現鄰座動靜,群裡又傳出了新的圖,她們嘰嘰咕咕討論一番後,其中一個說:“這張拍得更清楚,我給音音看看去,她有顧承炎這種極品男朋友,楚昕找的卻是個歪瓜裂棗,多解氣啊——”
她邊說邊走向秦幼音,見她趴在臂彎裡,顧承炎守在一側如臨大敵,奇怪問:“音音咋啦?”
顧承炎眼簾撩起。
女生被他刺得一激靈,趕緊解釋:“我我我不是來打擾的,就有張照片想給她瞅一眼——”
顧承炎蹙眉:“什麼照片?”
女生沒膽耽擱,連忙遞出手機:“楚昕找了個對象,剛才我給她發過一張,沒這個清晰。”
顧承炎掃過去,先看的楚昕,嫌惡地迅速移開,目光轉向那個光頭男人,眼瞳猝然一縮。
他拿過手機把照片放大,滿屏全是那個男人肌肉猙獰的臉。
揍過的次數太多,熟悉到化成灰他都認得出。
顧承炎問:“什麼時候的事。”
女生翻翻記錄:“在一起多久不知道,是最近這一周才叫人拍到的。”
等女生走後,秦幼音終於穩下來一點,身上水洗過一樣,虛軟得厲害。
她剛動了動,顧承炎就把手貼上她額頭,撥開她汗濕的鬢發:“媳婦兒,是不是心臟難受?我兜裡有藥,你吃一個行嗎?”
秦幼音聲音輕弱:“……藥?”
顧承炎找出藥盒,摳出一片:“自從上回你住院以後,我天天都給你揣著藥,剛嚇死我了,沒想起來。”
他端過杯子:“水晾好了,先吃了再說。”
秦幼音乖乖接住藥片,就著他的手喝下水,嗆了幾聲,顧承炎順著她的背,剝開一塊飯店提供的水果糖放她嘴裡:“乖啊,含一會兒,要不太苦。”
她哄他:“不苦……甜的。”
顧承炎心疼揉她頭:“彆想騙我,我嘗過。”
“嘗……過?!”
“我媳婦兒吃的藥,我總得知道是啥滋味兒。”
顧承炎扶她坐直,看了圈愈發吵鬨的包廂,眼底蓄著陰霾。
他給她把淩亂的劉海理順,壓低聲音說:“這頓飯彆吃了,咱們去醫院看看,我早點送你回宿舍,太晚在外麵不安全。”
秦幼音滿腔的話堵得胸口疼,定定望著他,不願意移開眼。
她……有好多話要講,想抱他,想在他身邊,甚至神誌不清地想去吻他。
她本能囁嚅:“我不回去……”
“乖,明天再出來,”顧承炎給她扣好外衣,牽住她手,“走。”
把媳婦兒平穩送到後,他必須得出去一趟。
有些人渣敗類,幾天不敲打,就不記得自己幾斤幾兩。
上次雨天巷子裡,那光頭留在他後背的傷疤還沒好全,現在掛上楚昕,這兩個人湊一塊兒,能有什麼好事兒。
但凡存在一點會傷害到秦幼音的可能,他都得扼死在最開端。
顧承炎領著秦幼音往包廂外走,迎麵跟端著嚴肅架子的張教授遇上,張教授本來沒個好表情,一瞅秦幼音,花白胡子顫了顫,露出喜色:“快開席了,小丫頭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