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尤驚呆了。
他結結巴巴試圖阻止對方,“藺明煦你、你不能這樣。”
“家暴和打人都是不對的!要被抓起來的!”
舒尤從未見過藺明煦如此暴怒,如此失控。
他戰戰兢兢,完全沒有平時的機靈勁兒。眼睜睜看著藺明煦向前走,身體卻像被定住一般僵硬無力。
舒尤哆嗦著竭力勸說:“藺明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要我怎麼賠償你都行打一頓也行但是彆往死裡打……我……我能不能先立個遺囑?”
他銀行裡還有好多存款,錢還沒花完!
如果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他至少……要把錢先捐出去!
藺明煦隻是冷笑。
“我不會打死你。”
男人已經走到他麵前,凝視著他的眼睛,輕描淡寫道:“所以你不用立遺囑。”
舒尤:!!!
那、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他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看著藺明煦靠近,嘴上忍不住開始胡言亂語,“那你放了我吧,打人是不對的,抓人關起來也是不對的,藺明煦你還在創業,你也不想當社會新聞的男主角吧……”
“你要我怎麼賠償你都行,我願意賠償你的,我有錢……我,我還可以再賺錢……”
藺明煦冷哼一聲,“你賠償我?”
他深深看著舒尤,“你平時那麼節省,現在願意給我錢?”
“我……”
舒尤愣住了。
他沒想到藺明煦會這麼說。
聲音中已多了幾分哭腔,舒尤咬咬牙說道:“隻要你放過我,我願意一輩子給你打白工,給我留口吃的就行……”
是他對不起藺明煦,所以對方要多少補償他都認了,隻要還給他留下一條小命就行。
藺明煦卻又是冷笑,“真的嗎?”
舒尤急了,“是真的!”
因為太著急,他差點嗆到自己的口水,忽然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我……我是說真的,你相信我,相信我這次……”
“可惜。”
藺明煦冷冷說道:“你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信譽可言了。”
他不會再相信舒尤的任何鬼話。
無論多麼動聽、多麼誠摯。
他就是一次又一次信了他,才會導致今天的局麵。
假的,全是假的,舒尤自己承認的!
昨晚的電話內容有多刺激,現在他就有多想把眼前的人關起來、狠狠地懲罰。
他一步一步向前,舒尤就一步一步後退。不知不覺,他被逼到床邊,緊接著坐倒在床邊,藺明煦就那樣站著,垂眸看著他。
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舒尤下意識咽了咽唾沫。
因為不知道藺明煦會做什麼,所以更害怕,更緊張。舒尤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他張了張口,忽然聽到藺明煦眼眸深沉,清晰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什、什麼?”
舒尤難以置信與他對視。
那雙漂亮眼眸中滿是驚恐,一點也不像他。
藺明煦忍住衝動,冷冷說道:“現在我問,你回答。”
舒尤連忙點頭,“你問你問。”
藺明煦道:“你說你當初為了怕我報複你才不離開,才撒謊騙我,那我問你,後來我讓你走,你為什麼不走?”
舒尤愣了一下。
“我……我就是害怕,我不知道你說的是氣話還是故、故意那麼說……”
“哦?”藺明煦聽了,不置可否又道:“那麼後來為什麼又說了呢?”
“……我還是害怕。”舒尤吞吞吐吐道:“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我不能一直靠欺騙你和你在一起。你、你應該有比我更適合你的人。”
“撒謊。”
藺明煦臉色也冷冰冰的,繃得很緊,他幽深陰鬱的眸盯著舒尤,一字一頓道:“你還在騙我。”
“……我沒有!”
舒尤瞬間驚慌失措,本能往後退。但他已經坐在床上了,再往後也隻是撲棱著兩條腿,拚命把自己縮起來,“藺明煦我、我就是……”
藺明煦沒有再聽下去。
舒尤眼前一花,男人已坐在床邊。他手臂舒展,立刻把舒尤半拎起來,強行按在腿上。
青年掙紮想要逃開,但無從借力,臉朝下的姿勢叫他氣血上湧,一時渾渾噩噩,然後……
藺明煦把他外套脫了!
“啪!!!”
還沒來得及感受房間的溫度,舒尤隻覺得身後好痛!
他渾身的血都往臉上噴湧——藺、藺明煦在打他?打打打打他那裡?
氣惱、羞愧、害羞……混合著說不出的真心話,全都交融混雜到了一塊兒,舒尤想咬住下唇硬抗,可偏偏男人的大手打了第一下,還有第二下,打了第二下,還有第三下……
與此同時,他冷冷質問道:“還要騙我?”
“嗚……我沒……”
“啪!”
“還想騙我?”
“我我……”
“啪!”
“還敢騙我?”
“嗚……”
也不知是痛還是羞恥、亦或者生理反射作祟,眼淚奪眶而出,舒尤哇的一聲哭出來,“藺、藺明煦你放開我!”
“彆、彆打了!彆打了!”
“啪!啪!啪!”
回應他的,是男人更用力的手。
溫熱又寬厚,特彆有力量,每一下都打得他又痛又麻。漸漸地,那感覺交織起來,傳導到其它地方。
慢慢的,已經不是疼的問題了——舒尤麵紅耳赤,兩腿發軟,完全撲騰不起來。
他哭得稀裡嘩啦,鼻涕眼淚一齊往下淌,像隻可憐兮兮的小花貓。藺明煦終於放開他,冷聲說道:“說吧。”
舒尤立刻蜷縮起身體,哽咽開口:“說……說什麼……”
“說說你怎麼這麼狠心。”
藺明煦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浪尖上的一點白沫,卻好似狂風驟雨,不斷衝刷著舒尤的內心,“說說你始終不肯告訴我的那個原因,到底是什麼。”
舒尤呆住了。
眼淚還在他眼角往下掉,大滴大滴的,順著巴掌大的小臉,流到下巴處,顫顫巍巍滴落下去,每一滴都掉在藺明煦心裡。
可藺明煦知道,錯過這個機會,舒尤會像隻小烏龜,縮回他自以為堅硬的殼子裡,再也不出來。
他狠了狠心,重新揚起手,漠然說道:“再不說,你知道我的手段。”
舒尤呆滯了一下。
他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喊過的沙啞,“我……我說了,你不能再打我。”
藺明煦的手自然下放,放在被打過的地方,彆有深意道:“你說說看。”
“我……”
他這麼一說,舒尤哪敢吐露真言,可不說,今天好像過不去。
感受到身後隱隱作疼的部分,他頓時一個激靈,“我說,我說。”
他豁出去了。
“……其實我不是舒尤,但我也叫舒尤。”
舒尤的眼淚還沒擦乾,也因為姿勢看不到藺明煦的臉色,隻得斟酌開口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了這個舒尤。”
藺明煦的猜測落實了,他不動聲色嗯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
舒尤暫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多想他為何反應這麼鎮定,繼續支支吾吾道:“我……我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
“……不是以前的,是以後的一些事。”
藺明煦心中一頓,某個念頭飛速竄了上來。
“就……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舒尤終於理順了,話語也順暢起來,“我夢見你……嗯,用很殘忍的手段,報複了那些曾經對不起你的人,包括之前的舒尤也下場很慘。”
“還有你會事業很成功,還有……”
他忽然停住了。
藺明煦皺眉,“還有什麼?”
舒尤垂著腦袋,咬著下唇,艱難吐出那句話,“……我夢見你和彆人在一起。”
他用力抿了下唇,低聲喃喃道:“那個人不是我。”
藺明煦沉默。
他大概明白了。
或許是有自己的重生作為參考,舒尤的這番話儘管聞所未聞,卻並不如何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