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而且,他忽然有個推測。

一個很接近事實的推斷——莫非,舒尤知道的,是他的“上一世”?

他的確以狠辣手段報複了回去,也的確讓原本的舒尤下場淒慘。

可是現在,他重生了。

還遇到了全新的舒尤。

……命運以這般姿態,給予他新的開始。

“……舒尤。”

藺明煦將他扶起來,並沒有完全鬆開,隻是抱在懷裡,仍然以絕不放手的動作,昭示他真實的心境。

“因為這個,你才和我提分手的?”

“……”

舒尤不敢直白承認,隻是默認。

這下,藺明煦都清楚了。

男人心上浮起巨大的荒謬感。

儘管早已有了預料,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得知真相時,仍感到荒謬。

良久,他完全鬆開了舒尤,深深看他一眼。

“原來是這樣。”

藺明煦語氣極輕道:“原來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隻是迫不得已。

隻是為了讓他不報複“舒尤”。

隻是……假象。

舒尤眼眸閃爍了下,張了張嘴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藺明煦站了起來。

男人高大身形一如既往,但無端多了幾分寂寥意味。他最後看了舒尤一眼,淡淡說道:“既然這樣,我不勉強你。”

“你走吧。”

舒尤呆住了。

“你……你真的讓我走?”

他抹了把眼淚,小心翼翼開口:“……真的嗎?”

“是。”

藺明煦不看他,隻背著身,聲音很淡,淡到了極點,反而像很重,重地直接砸在舒尤心上。

“你走吧。”

在舒尤看不到的地方,藺明煦身體有些僵硬,手指垂下,不自覺顫動了下。

他狠心不看他,漠然說道:“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強求也沒用。”

“我……”

舒尤慢吞吞爬起來,說不上此時心裡的滋味。

一直以來,他都是為了保命,在藺明煦麵前偽裝。

到後來漸漸摻雜了幾分真心實意,又被主角受的出現敲了一悶錘,驚醒了。

再到後來,在藺明煦的明示暗示下,終於明了自己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晚才知道自己的心?

現在,所有隱瞞的事都說了出來。

他再也沒有——再也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了。

舒尤呆呆站直身體,隻是站著。

他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都是淚痕,眼睛是月中的、衣服是亂的、人是魂不守舍的。

藺明煦忽然轉過身,冷冷看著他,“你怎麼還不走?”

“我……”

舒尤喏喏隻開了個頭,就發不出聲音。

藺明煦突然冷笑,“我讓你走,沒聽到嗎!”

他猛地把床頭櫃上的台燈砸到牆上,“想走就快走!”

舒尤嚇了一跳。

他沒頭蒼蠅似得不辨方向,胡亂往前邁步。但礙於某些客觀因素,他隻往前走了一步,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摔得很疼。

舒尤很懵。

藺明煦心上一顫,沒有動。

舒尤掙紮想爬起來,可不知為何,越是努力越爬不起來,反而咚的一下,腦袋撞到了床頭櫃。

舒尤:“……”

萬千委屈忽然湧上心頭,他蹲在地上,默默地流眼淚。

……藺明煦讓他走。

他徹底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他以為他可以離開藺明煦,好好地獨自生活下去,可以回到之前的安寧日子。

他以為他可以大方祝福藺明煦和彆人在一起,接受對方有新的感情新的陪伴。

他以為……

都隻是他以為。

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差勁,藺明煦的一句話都能讓他喘不過氣來。

要走的也是他,現在不舍得的也是他。

他好難受。

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舒尤抓著心口處的衣服,隻覺得呼吸好憋悶,簡直像窒息般酷刑。

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視野都模糊了,他什麼也看不清楚,隻知道自己罪有應得,自己活該。

不知何時,藺明煦在他麵前蹲下,神色複雜,淡淡開口道:“你哭什麼?”

“我……”

舒尤已無所謂眼前的是誰了,隻無意識答道:“我……我失戀了,我好難過。”

“你失戀了?”

男人嗤笑了下,冷淡說道:“你不是沒喜歡過嗎?哪來的失戀?”

“不、不是的。”

舒尤抽噎著,使勁兒搖頭,“我……我喜歡的。”

是什麼喜歡上藺明煦的呢?

日複一日的陪伴,不知不覺營造起溫馨的小家庭,在事實中成為彼此的依靠。

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餐,每晚臨睡前的晚安。

計劃著生活開銷,笑鬨著一起玩樂。

是孤身獨居的舒尤難以抗拒的溫暖。

他很孤單。

也因為孤單,所以才額外摳門。

……因為什麼都隻能靠自己。

隻有被寵愛的孩子,才肆無忌憚,才任性妄為。而舒尤不可以,他不是。

他必須計算好生活所需,規劃好日常必需,妥當處理好自己的過去、現在、將來……因為他隻有一個人,他是自己的全部支撐。

可是意外發生了,他變成了“舒尤”,身邊多了一個藺明煦。

男人願意做他的依靠,給予他安全感,與他分享生活中的快樂與悲傷,和他拌嘴逗樂,聽他各種胡言亂語。

是家人,親人,愛人的綜合體。

所以他淪陷了。

……可惜。

可惜太晚了。

舒尤越哭越厲害,越哭越凶,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平生第一次,坦誠麵對自己的心。

他嗚咽著,終於說了實話,“我……”

“我喜歡他……好喜歡……”

“我……我喜歡藺明煦……”

喜歡。

好喜歡。

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反而不敢麵對。

害怕這麼多的喜歡都付諸東流,都空夢一場,都隻會得到殘酷的結局。

其實不是害怕藺明煦,而是害怕受傷,害怕受傷之後太痛了,痛到連自己也破碎掉,無法再生存下去。

像求生欲那麼真實而迫切。

他淚眼朦朧抬起頭來,看向男人,“我……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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