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地址,掛斷電話。
江槐鷓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眉頭皺的老高。
“笑個屁啊……”
對話時,匿名從開始就帶著笑意,活像一個聽到什麼美妙消息的愉悅犯。
看了看癱在沙發上的許知言,又掃了一眼淩亂的餐桌,江槐鷓最後歎息一聲,認命擼起袖子。
家教晚上來,客廳還是得收拾出來。
一口氣忙活到四點,整個客廳恢複如新,作為家務全能選手,江槐鷓不僅快速收拾好了房子,還順便炒了幾個菜,留給鬱休吃。
他覺得自己活像單親爸爸帶倆娃,一個正上學一個青春期。
與之對比,許知言已經在沙發裡睡的不省人事,不知道在做什麼夢,一會喊金子一會喊鈔票,看樣忙得很。
“我送許知言回去,晚飯在廚房,餓了自己去吃,果盤在冰箱,老師來了記得拿……”
江槐鷓換了件駝色高領毛衣,又找出一件黑風衣,邊穿外套邊和鬱休交代。
身為玩家,他並不怕冷,但大冬天穿短袖難免會遭人側目。
對上鬱休擔憂的雙眼,他放緩了聲音。
“我就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我再把他扛回來。”
雖說從許知言的話裡,並沒有聽出匿名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相反,匿名好像就是告了個白……
咳,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封建主義大家長,假如許知言真的很抗拒回家,或者是不想見到匿名,那麼他就去幫忙把話說清楚,再把人帶回來。
放這麼一隻醉貓自己回去可不是什麼好選擇。
把自己的外貌形象稍一打理,江槐鷓拎著許知言的厚外套回到沙發旁,罵罵咧咧把人裹了進去。
見鬱休還在扒著門邊,他皺眉。
“還有什麼事?”
“沒沒沒……江,江哥你打算怎麼送。”鬱休先瘋狂搖頭又點頭,最後支支吾吾一臉擔憂詢問。
“怎麼送?當然是開車。”
江槐鷓費力地把人裹好,抗在肩上,活像抗麻袋。
“可是江哥,酒駕的話……”鬱休欲言又止,客廳裡的酒瓶他可看著了,這要是被抓怎麼辦。
他不提還好,一提江槐鷓就來氣。
“……媽個蛋,這你不用擔心,我一口沒喝。”他前一個小時在給許知言剝小龍蝦,愣是一口酒沒撈著喝,後兩個小時光顧著勸,彆說酒了,菜都沒吃幾口。
“我他媽都懷疑這犢子是專門來找我剝蝦的!”
罵完,江槐鷓扛著坑爹隊友出了門。
冬日天短,太陽早早做好下班準備,提前暈染了地平線邊界。
等車開上高速的時候,黃昏已然來到,作為精英社畜,江槐鷓車技很好,緊卡著六點鐘,一路暢通無阻開進了市區。
華燈初上,人流湧動。
正值晚高峰路況陡然變差,不過本應脾氣暴躁的江槐鷓,
意外的沒有對馬路上新手司機指指點點。
他找了個路邊把車停下,
下了車氣衝衝拉開車後門。
許知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但他並沒有完全醒,還捏著啤酒易拉罐搖頭晃腦。
“媽了個巴子,許扒皮你挺能啊……”江槐鷓一把搶過喝了一半的酒,順手投進路邊垃圾桶。
他簡直要氣笑了。
許知言路上不知道醒了多久,他剛剛才發現對方竟然還在車後座上繼續喝。
“你他大爺的還怕嗆著,知道紅燈車停下喝,綠燈車跑的時候不喝,小一都沒你聰明……”
隻可惜現在的許知言攻擊力全無。
因為喝太多酒被酒精麻痹大腦的青年,此時渾身癱軟,不僅沒有因為酒被拿走生氣,還伸手往衣服裡掏了掏,又摸出一個易拉罐,獻寶似得舉著。
“江江,嗝!”
“……”
江槐鷓徹底沒脾氣了。
幾分鐘後,他從半昏迷狀態的許知言身上,搜出了六聽啤酒!
他抽搐著嘴角把所有的罐裝小麥果汁全都沒收,本想再罵幾句,卻被許知言一把抱住,聽到了帶著哭腔的質問。
“江江,我錢呢?”
“……你看我像不像錢?”
“不像。”
明明喝醉了,卻在和錢相關的對話上依然對答如流,江槐鷓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欠這家夥的。
他想推開八爪魚似得隊友,奈何許知言整個人像是吃了強力膠,最後江槐鷓還是從皮夾裡拿出了一把硬幣,才勉強換取了自由身。
等把醉貓徹底哄到鬆手,晚高峰都過了。
雲山老宅建在山腰處。
車停在距離老宅有一段路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截盤山路上的路燈全都熄滅,隻剩老宅門口的路燈還亮著。
江槐鷓熄了火。
車和人全都藏在黑暗中。
他望著遠處站在路燈下的男人,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表情略有些凝重。
不出意外這個站在老宅門口等待的男人,就是匿名。
男人很高,目測估計得有一米九到兩米,在這寒冷冬夜隻穿了單薄的黑色襯衣,裁剪得體的西裝褲讓他的腿看起來更為修長,鋥亮的皮鞋在路燈下反射出淡淡光暈。
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容貌,但僅僅是這麼偷偷打量,都能感覺到對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無形壓迫感。
很危險。
儘管對方疑似收斂了很多,但本能還是讓江槐鷓感到危險。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感受過類似威脅,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遇到過。
“……奇怪。”
江槐鷓有些納悶。
按照推測,匿名應當是積分排行榜前排的某人,最不濟也該在一二十名上,和賽齊耶差不多。
但他現在可以確定,站在路燈下的男人不是榜單上的任何一名玩家。
這變故讓江槐鷓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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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幾秒,他拿出許知言的手機,再次撥通了電話。
電話剛響了第一聲,男人就舉起了手機。
江槐鷓立馬掛斷。
好的,身份確認了,看起來這就是匿名沒跑了。
觀察了好一會兒,見男人隻是低頭看著手機,並沒有因為電話隻響一聲就不滿,江槐鷓從手邊摸出小本子,在上麵寫下‘情緒穩定’四個字。
足足待了半個小時,江槐鷓才從車上下去,攏了攏風衣,臨走前他還重新把車啟動,給熟睡的許知言開了空調,免得這家夥凍感冒。
匿名恐怕早就知道他來了。
但對方從頭到尾都展現的相當無害,甚至是放任他打量……
算了,左右還是要聊一聊才好。
雲山老宅門前,兩人正式碰麵,江槐鷓伸出手,語氣不卑不亢。
“江槐鷓。”
“白燼。”
兩人禮貌一握,立即鬆開。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交換姓名,空氣中就突然彌漫起一絲劍拔弩張的氛圍。
鬼神向著車的方向眺望一眼,隨即笑盈盈道:“今天麻煩你了,非常感謝,請裡麵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