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現問題的是陳哉。
前一秒他還坐在篝火前擦魚竿, 下一秒,整個人向後彈起,以一個人類很難完成的姿勢後仰著四肢著地, 肚子挺得老高,頭上的黑帽子也掉落在地上,露出脫發嚴重斑斑駁駁的後腦勺。
“不要,不要來找我……”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求求了嗚嗚嗚,我不想死……”
他一邊做著詭異動作,嘴裡一邊說著什麼,表情猙獰神色驚恐。
他的身體好似承受不了這種程度的拉扯, 許知言躲在帳篷裡, 都能聽到對方骨骼因拉扯發出的‘哢哢’聲。
這可把其他人給嚇壞了。
同樣在篝火前整理著漁具的江烈和方國城傻站在原地, 東西掉在地上也不敢去撿,隻是呆呆望著陳哉。
就在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導遊開口了。
他如同昨天夜裡一般沒有說話,反而唱起其他人聽不懂的奇怪方言歌謠。
陳哉聽完後果然有效果。
他高高挺起的肚子和幾乎不堪重負的脊椎平緩下來, 整個人逐漸從詭異的姿勢變成了正常躺平,直接癱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氣, 整個人都已經被冷汗浸濕,非常狼狽。
慌亂的場麵逐漸恢複正常。
但陳哉仍舊不醒。
方國城拿來醫藥箱,給陳哉做檢查。
他又是看血壓又是測心率, 最後扒了陳哉的衣服, 找對方身上有沒有傷口,猜測是不是被毒蛇咬了。
江烈也跟過去幫忙, 還招呼大家一起。
藏在帳篷裡的許知言沒法裝傻充愣, 隻能走出帳篷, 出來給方國城搭把手。
看著被脫的乾乾淨淨的陳哉, 皮膚一點血色都沒有,許知言沒有直接上手,隨手找了一根小木棍戳了戳對方略鼓的肚子。
陳哉的肌膚在樹枝戳一下之後沒有立刻回彈,反而像是屍體那般好像失去了活性。
許知言丟掉木棍,他懷疑是那些蟲子搞的鬼。
剛剛陳哉的肚子高高朝向天上,肚子鼓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
這讓人很難不聯想那些正在胃裡坐窩的東西。
但現在的陳哉一切生命體征正常。
最主要的是江烈和方國城一點也沒往蟲子的方麵想,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想到,還是因為自己也吃了蟲子,思維受到了影響。
而且方國城好像也開始出現問題了。
他已經來來回回給陳哉測了三次血壓,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結果,但他還是一拍腦袋忘記數值,重新再測一遍。
不似江烈等人的慌亂,老向導仍舊冷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一番折騰,等陳哉醒來,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下過雨後,天色陰沉。
天空幾乎要墜下來。
幾人圍坐在篝火旁。
上午江烈等人去之前的小水灣釣魚,帶了不少魚回來,方國城簡單處理了一下,這些魚正在向著美味烤魚的方向發展。
老向導看著烤魚,耷拉的眼皮掀開,掃視了一眼眾人。
“你們不要再吃你們自己帶的東西,一定要吃新鮮的。”他滿臉鄭重囑咐其他人。
幾人聽到後老老實實點頭,就連許知言也跟著點了幾下。
火光搖曳,把五人的臉映得通紅。
其餘四人吃烤魚,許知言借口寫日記,躲在帳篷裡吃完壓縮餅乾,抹抹嘴溜回來看其他人吃。
麵對其他幾人同情的表情,他毫不在意。
向導的意圖很明顯,肚子裡的蟲隻吃新鮮的,不愛吃不新鮮的東西,他又沒吃蟲子,沒必要跟著去吃更多詭異的食物。
不過為了讓自己合群,許知言還是表現出一副對食物十分向往的模樣。
“那衝泡的東西能喝嗎?”他問老向導。
老向導點點頭回答:“可以,液體沒有關係。”
江烈一聽也很高興,畢竟這魚再怎麼好吃,隻吃魚還是會有些乾巴。
“小許我看你就喜歡衝那些這粉那粉的,好喝嗎?給我也衝一杯。”說著
江烈把自己的保溫杯遞了過去,沒有給許知言拒絕的機會。
在他眼裡,他是這幫人的老大,自覺對許知言多加照顧,也覺得對方給他分享一些東西是應該的。
其他兩人也是這麼想的。
方國城把自己和陳哉的杯子也找來,問道:“我不喜歡喝甜的,你不是說你還帶了奶粉嗎?給我衝奶粉吧。”
江烈聽到有奶粉,也不知道是從眾心裡還是也不愛喝甜,總之最終,三人都要求許知言衝奶粉。
雖然不是很想分享,但情勢所迫,許知言不得不接過保溫杯。
“那個奶粉放的有點久了,味道可能不如新鮮的那麼好。”他解釋了一句。
“喂,你不會是不想給我們喝吧?”醒來後就一直閉口不言的陳哉終於說話了,語氣有點衝。
許知言沒生氣,反而眯著眼睛笑起來。
“怎麼會呢?我這就去給大家衝。”
喝完了竄稀他可不管!
回到帳篷,許知言打開破破爛爛的奶粉罐子,找了一圈沒找到勺子,索性抱著罐子往三個空杯子裡麵倒,沒個準數。
哐哐幾下下去,本就不多的奶粉幾乎見底。
他皺皺鼻子,總覺得這些粉從罐子裡倒出來之後奶香味更淡了,比之前聞起來還要不如。
但奇怪的是,熱水倒進去衝泡開之後,味道又變的似乎還能接受了。
他把三個保溫杯擰上,用力搖了搖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