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很喜歡主臥。
因為這裡可以屏蔽直播間。
不過唯一的缺點是這裡隻有床, 沒有其他能坐著談話的桌椅。
他沒骨頭一樣靠在床頭,低頭刷手機,翻看著這幾天的收益訂單。
楚飛很努力, 這幾天的收益一直很不錯, 他的總收益穩步提升,除了正確時間的減少外, 目前還沒什麼大狀況出現。
希望對方能快點招到新的外賣員。
白燼進門的時候, 就看到許知言一副懶散模樣。
它把手裡的熱牛奶遞過去, 開口道。
“喝完了就睡覺吧。”
人類還是需要足夠的休息時間才行, 雖然這幾天許知言好像都不怎麼用睡覺的樣子,但白燼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他脆弱的人類軀體。
許知言收起手機, 接過牛奶仰頭一飲而儘。
“這才幾點。”
隨意把杯子放在一旁, 他並沒有在意時間, 對無限遊戲玩家來說, 想在副本中安穩睡一個好覺已經是奢侈品了。
他剛剛回來前補了一輪精神力和體力, 現在倒是一點都不困。
想起自己的計劃, 許知言脫了鞋坐到床中央,拍拍床邊, 示意白燼坐下, 淡淡開口。
“我有一個關於藝術的疑惑,希望你能解答一下。”
雖說白燼並不記得《最後的美夢》與其他的作品, 但那畢竟是對方設計的,應該會有一些獨到的見解吧。
“如果, 我是說如果,讓你以最後的美夢為主題, 設計一樣藝術品, 你會設計成什麼樣?”
許知言記得白燼說過, 自己會給那些意外闖入的人編製最後的美夢,然後再殺掉他們,既然失憶後仍舊記得這個詞,想必是很重要的靈感吧。
“最後的美夢?”白燼挑眉。
它坐到床邊,弓著身子湊到許知言麵前,由於靠的太近,吐息幾乎到打到青年臉上。
“你就是我最後的美夢。”
男人的呼吸重了幾分,低沉聲音裡帶著纏綿。
“……”
剛剛還興致勃勃的許知言整個人一僵,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啥玩意兒?
為什麼藝術創作話題就這麼被拐到了土味情話上?
但眼看著對方的表情和已經摸到小腿上的手掌,許知言忍不手腳並用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考慮到自己要問的問題,如果白燼不配合,可能真的無法得到答案,他忍住了想要控製對方的想法,蹙著眉解釋道。
“我說的是藝術創作。”
“你在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會想創作出什麼樣的作品?”
白燼見眼前的許知言徘徊在發飆的邊緣,指尖摩挲了一下青年小腿上溫暖的肌膚,戀戀不舍收回手。
要是再過分一點,眼前人說不定就要炸毛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它坐直身子,輕咳一聲,認真思考起這個突如其來的創作命題。
“這個命題很絕望啊。”
最後的美夢,就連到了最後,也隻剩一個美夢而已嗎?
許知言一聽,支棱起來。
“繼續,還有呢?”
他想到所有居民在路過雕塑球的時候,都會露出釋然的表情,於是提示。
“有沒有可能,這個作品,在創作出來後,會讓過往路人看了之後,有一種很強烈的救贖感?”
許知言手裡比劃著,嘗試用自己沒什麼藝術細胞的腦子來解釋雕塑傳遞的內容。
“嗯……就是看完了會覺得‘死而無憾’的感覺。”
白燼看著青年絞儘腦汁的模樣,摸著下巴擺出一副
思考的表情,最後搖搖頭。
“今天太晚了,我們藝術家搞創作的話,是需要時間和靈感的,如果你現在去睡覺,那我說不定會有靈感。”
聽到開頭的時候許知言差點信了白燼的鬼話。
“……我信你個鬼。”
不過明白藝術強求不來,他決定給對方一點時間。
最終,許知言想到今天沒什麼事,又經曆了善意的缺牙老板與讓人無法下手的張奶奶,他決定去睡個難得的安穩覺。
誰知一推開客臥的門,十八隻紅色眼睛死死盯著他。
“!”
媽的,把兔子給忘了!
九隻兔子呆呆傻傻,見人來了也不知道跑,就像是九個會喘氣的兔子玩偶,寫實風的那種。
許知言拎起一隻兔子仔細檢查了一下,很乾淨,沒有異味。
這些複製出來的兔子好像沒有什麼太強烈的生理欲望,明明已經在這放了有一陣子了,地上連一粒兔子屎都沒有。
他想了想,彎腰把兔子們全部抱上床。
九隻大胖兔子猶如九個棉花抱枕,許知言隨手抓過一隻溫暖的胖兔子,有一搭沒一搭擼了幾把。
直到迷迷糊糊睡著時,他和這些兔子多少建立了一點十小時之外的感情。
自從進入副本後,精神一直緊繃的許知言忽然放鬆下來,這一覺睡的格外地沉,甚至還做了一些有關於兔子的夢。
翌日清晨。
明亮日光透過窗簾縫隙溜進來,打在青年的眼瞼上,激的對方睫毛微微顫抖。
許知言蹙眉,翻了個身,隱約聽到了白燼的聲音。
“還睡?不起床嗎?”
他感受到男人的手落在他的臉上,忍不住不耐煩打掉男人的手嗬斥道:“白燼,誰允許你進我房間的?”
“……唔,或許你可以睜眼看看?你床上好像多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被拍掉手的白燼忍著笑意,努力勸許知言起床。
許知言不是笨蛋,他聽出白燼話裡的意思,心裡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剛一睜眼,他就對上一顆碩大的皺皺巴巴頭顱。
兔子的頭猶如打了氣那般漲大,一身帶著白毛的兔皮耷拉在後麵,比體積大了三倍的兔子頭仍舊是呆愣的表情,沒有出一點聲音。
“……草!”
許知言瞬間醒了。
他一個激靈坐起來,看著滿床蠕動的錯誤之獸,表情從驚恐轉變為狂喜。
直播間裡,觀眾要被許知言的表情笑死,紛紛刷起彈幕。
【哈哈哈哈哈和九隻錯誤之獸睡了一晚上。】
【我服了我服了,不愧是小百萬,他一開始也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結果是不是後來腦子換算過來時間,再看兔子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副表情了】
【哈哈哈哈哈畢竟這東西雖然看著嚇人,但一隻能抵扣十個小時。】
【不愧是奸商。】
【兔子:聽我說謝謝你】
【隻要有利益,他才不在意兔子外表嚇不嚇人呢。】
手起刀落,九隻錯誤之獸沒了氣息。
一起床就收獲九十個小時許知言心情極佳,尤其是在發現清掃幼兒園的任務完成後,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恭喜玩家完成任務!】
【任務:幼兒園義工】
【進度:100%】
【提示:入園須知已給出,請玩家認真上麵的內容。】
信息來的時間是早上四點半。
也就是說淩晨的時候西楠就已經徹底將幼兒園清理出來了。
“效率不錯啊。”
許知言看了眼時間,現在都九點多了
,估計西楠和甘靡應該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草草吃過早飯,換好衣服後,前往了廢棄幼兒園,提示上寫了入園須知已給出,他得先把這東西找到才行。
今天是周六,不過小區裡的人也不算多,氣溫比晚上要高出不少。
十幾分鐘後,許知言站在了廢棄幼兒園前。
這裡大門敞開,之前還淩亂寂寥的操場裡竟然沒有一片落葉,唯獨秋千好像壞了一個,被捏癟了那般掛在上麵。
他挑眉走進去,看著眼前超出預期的場景,心裡默默給西楠比了個大拇指。
“西楠,有點本事。”
喃喃自語著,許知言越過院子,進入到幼兒園建築內。
他之前來過一次。
陰暗潮濕,牆角生著黴斑,玻璃斑斑駁駁,上麵落下的灰塵足夠讓人伸手在上麵畫畫。
而這裡現在窗明幾淨,玻璃一塵不染,地麵也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哪裡還有之前破破爛爛的樣子!
見許知言忍不住自言自語誇起西楠,彈幕忍不住分享起了甘靡的貢獻。
【甘老板史上最慘清潔工!】
【哈哈哈哈哈哈這些都是甘老板乾的,最後小百萬把功勞都歸到了瘋狗頭上。】
【憑什麼!我不服!西楠昨晚上在裡麵跟個兔子一樣蹦來蹦去,啥也沒打掃竟添亂了!】
【就是!都是甘老板乾的!我可都看著了!】
【掃地是他、擦地是他、擦玻璃是他……怎麼能讓瘋狗把功勞全占了,趕緊找人把甘老板打掃衛生的視頻保存下來。】
【笑死了,樓上還敢保存下來?小心甘老板揍你哈哈哈哈】
【甘老板搞完就跑了,氣都氣死了哈哈哈】
幼兒園一共有三層。
許知言順著樓梯緩緩走上來,就看到二樓的大廳中央,堆了很多‘屍體’。
那是一些黑色外皮的人形怪物,大小不一。
而西楠,正坐在屍體堆成的小山上,一下又一下擦拭著自己手中的雙頭刀。
大概是意料之中。
兩人視線相撞,都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辛苦你了。”
許知言眯起眼睛,率先打招呼。
他表麵淡定無比,實際上內心正在瘋狂思考。
因為在進副本之前就得到了西楠的信息,所以他做的準備比較多。
尤其是在一階段訓狗計劃順利實施後,他確實考慮過要怎麼才能最大化利用西楠在副本裡為他做事。
西楠這人極度慕強,對強者的崇拜幾乎刻在骨子裡。
而他自己本身又是不在意彆人死活的樣子,所以對這種狗不必心軟,隻需要展現力量,和一些語音上的引導。
這幾個月西楠和原先的主人似乎正處在關係不是很好的時候,按理說這對許知言來說是好事。
可後續意外頻發。
他先是被變態白燼被迫纏上,錯失了最好的訓狗時機,後來又遇到甘靡,不得不表現出較為溫和的一麵。
後續雖然有和白燼的一戰扳回一局,但這種側麵的展示效果可能並不太好。
與許知言的忐忑不同。
西楠從屍體堆上跳下來,走到黑發青年麵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