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他便對上一副頗為嚇人的臉。
原先還顯現出死鬼白燼英俊臉龐的屍體,此時已經成了一張沒有五官的扁平頭顱,一時無法判定到底是什麼怪物。
緊接著,扁平頭顱開始變化,白燼的五官出現在上麵。
幾秒鐘後,小透明頂著白燼的臉,眨巴著自己的眼睛,滿臉單純望向坐在自己身上的許知言。
它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做,但老鬼確實已經消失了。
許知言皺著眉頭,盯著死鬼白燼的臉看了一會兒,翻身出了棺材,快步走到供桌前,伸手拿起裡麵的相框。
這種老式相框不太好拆,他摳了半天才把後麵的背板摳掉。
拿起照片,許知言左右翻看了一下。
這是一張雙麵照,在白燼遺像的背後,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應該就是原本冤死的大少爺。
瞬間他就搞明白了,為什麼裡麵躺的是白燼。
再怎麼說這也是錄像帶,如果將屍體看做是拍攝道具,那麼接下來附身的鬼怪,才是真正的‘演員’。
誰先附身,屍體就會變成誰的模樣。
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本,小舅爺點燃香火,正好引來吞吃了外甥靈魂的惡鬼,然後受到惡鬼脅迫,花大價錢舉辦冥婚。
隻是現在……
“老鬼呢?你吃了嗎?”
“我們是不是有時差?你難道比我先進入錄像帶嗎?”
許知言歎了口氣,望向老實躺在棺材裡的家夥。
聽到問題,死鬼從棺材裡爬出來,乖巧地站在一旁,似乎無法理解吃老鬼,也不明白時差是什麼意思。
見狀原本還打算給蛞蝓靈喂食許知言歇了心思,決定不再追究。
忽的,外麵傳來嘈雜腳步聲,伴隨著管家和下人們的驚呼。
“小舅爺!怎麼了~!”
“發生什麼了?”
“怎麼……”
和上周目同樣的台詞。
看來如果不發出聲音,時間到了也會觸發劇情。
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精力值,許知言瞬間把老鬼拋之腦後,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立刻原地躺下。
見白燼還傻不愣登站在原地,他連忙招手喊:“你騎在我身上!掐我脖子!快!”
不知道是內容太複雜,還是切片智力實在是不夠,許知言喊了對方還是沒反應,眼裡竟然還帶著點拒絕。
無奈之下他隻能麻溜爬起來,一把將切片推倒在地,分開雙腿騎在對方腰上,伸手掐住了冰冷的脖頸上,凶狠開口:“晚了就崩人設了!”
再次靠在死鬼身上,許知言發現這家夥附身前後,屍體觸感也不一樣。
“就這個動作!你對我做!”
但現在時間緊急,總之先把前麵的關卡糊弄過去再說!
聽著快走到門口的腳步聲,許知言鬆手往旁邊一躺,調整了一下方向,確定管家進來一眼就能看到他被死人掐脖子。
腰上一沉,這次小透明總算是知道照做了。
許知言想鬆口氣,但身上這貨有點重,他被壓的這口氣差點沒上來。
為了任務,他用鼓勵的目光看向小透明。
趕緊動手啊!等什麼呢!
當一隻沒有溫度的手,終於顫抖著掐在他脖子上的時候,管家到了
“小舅爺!!!!”
“啊————”
“救命!救命——活了!!”
“啊啊啊啊……”
陰森莊重的靈堂內,蠟燭被吹滅的七七八八,隻剩供桌上的幾根,管家趕來時,就看到原本應該下葬的大少爺詐屍,騎在小舅爺身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死者複活,整個靈堂內外亂成一團。
“救,救命……”
“管家?管家您醒醒!”
“啊啊啊啊啊啊快去找人快去請仙姑啊!”
“……”
不過所有的下人們都躲在外麵,沒一個敢進來,倒是省了許知言再演了。
看著下人們鳥獸聚散,昏的昏跑的跑,劇情也順利推進到了下個劇情點,許知言伸手拍了拍死鬼白燼的手腕,示意對方可以停下了。
“結束,收工!”
四個字還未落下,兩隻虛虛握在青年脖子上的手就鬆開來。
微弱的火光搖晃著,許知言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眼睛,這雙眼睛莫名讓他想到人魚遊輪上的傲嬌小少爺。
兩人對視半晌,許知言見死鬼白燼還騎在他腰上沒有起身的意思,蹙眉推了一把。
“今晚上的劇情結束了,下個劇情點應該在明天,趕緊起來,我得找個地方睡覺休息一下。”
狀態欄顯示,經曆過死亡後,他就多了一個精神疲倦的狀態。
明明精神力滿格卻很疲倦,除了用消除狀態的道具外,就隻能自然休息恢複了。
隻可惜觀察了一圈,整個靈堂中,除了棺材內鋪著細軟綢布外,竟然沒有其他可以躺著睡覺的地方。
好在家業擺著,棺槨也比尋常人家寬敞幾分。
等小透明站起來,許知言毫無心理障礙躺進棺材,貼著一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詢問道:“要來一起躺嗎?這地方還夠。”
見對方搖頭,他沒有再發出邀請。
精神上的疲倦讓許知言很快深深睡去,大概是有小透明在一旁蹲守,他本以為自己會睡的很差,沒想到竟意外的安穩。
一夜無夢。
許知言是被門外喧鬨聲音吵起來的。
他在棺材裡翻了個身,一抬頭就對上了白燼的雙眼,這小透明看起來竟像是在這裡蹲守了一整晚?
許知言揉了揉眼睛,沒有直接爬起來。
還未從睡意中完全脫離的大腦回憶著當前情況。
搭配門口傳來的聲音,他明白現在就是下個劇情點了——定下冥婚相關的事宜。
不過現在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大抵是因為死人複活的緣故,所有圍觀的人,現在竟然都站在了門口,不敢進來。
許知言趕忙暗示小透明躺下。
“白天屍體應該不會動,你躺好裝死就行。”
小透明十分聽話,咣當一下躺平了。
村裡的仙姑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當看到許知言的時候,她嘴裡嘟嘟囔囔,求神拜佛,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有了昨夜的鋪墊,許知言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口舌。
聽到眼前這位老爺的話,仙姑想也沒想,便順著他的意思,接過了話頭,並且保證吧冥婚這事辦的漂漂亮亮。
隻可惜就在許知言打發她走時,仙姑又囑咐道。
“許老爺,雖然我這邊給您找著人,但您要不要先試試入土為安啊?”
想到劇情裡複雜的內容,先入土再挖出來冥婚的流程,許知言縱然不樂意,但也點頭表示了可以。
好在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
到底是錄像帶裡的時間,沒有具體拍攝內容的地方,具體細則並不嚴謹,加之許知言的身份是頂頂有錢的小舅爺,縱然有點恐怖,但有的是人為了錢來給他乾活。
接下來在女主未到的幾天裡,許知言經曆了很多體力活。
外甥出殯、外甥下葬、拆靈堂、搭靈堂、把下葬的外甥再挖出來塞進靈堂……
終於,時間來到了進入錄像帶的第七天。
入夜後,許知言躺在自己溫暖的被窩中睡不著覺。
他的房間位於山村比較高的地方,根據設定,今晚上結冥婚的女主就要被帶進村子裡來。
反正也睡不著,床又靠著窗戶,許知言索性擦了擦玻璃,目不轉睛望著遠處的山路,比任何人都期待女主的到來。
忽的,門發出聲響。
晚風吹了進來,夾雜著些許土腥味。
不等小透明爬上床,許知言就扭過頭凶巴巴道:“這都多少天了,怎麼土腥味還是不散?”
穿著新壽衣的小透明站在床邊,被這句話吼的不敢上去。
自從棺材下葬再挖出來之後,屍體雖然沒有腐爛,但總是隱隱約約帶著一股土腥氣,似乎預示著此人已死。
見對方可憐兮兮站著,雖然低智但頂著和甲方一樣的臉,許知言歎了口氣招招手。
“你的被子在那邊,自己拿了上來。”
幾分鐘後,裹著被子的活人和死人一起坐在窗邊,對著山路望眼欲穿。
從背後看過去,好像一大一小兩個山包,異常和諧。
與進入副本看直播間內,看著笨蛋小透明會樂出聲的其他觀眾不同,自從這個智力不太優秀的切片出現後,安全屋內便彌漫著詭異的氣氛。
雲山老宅大廳。
鬼神正在看直播。
岩漿與熱氣蒸騰著,讓屏幕中被分割成多個畫麵的景象看不太清晰。
原來是錄像帶中的時間與遊戲裡時間不同步。
《冥婚》電影隻有兩小時,進入電影的人卻要在裡麵過好幾天的時間。
為了保障觀眾的觀看體驗,不同流速的小空間會被分割為更多的畫麵,如果觀眾想要細看,隻需要點開即可。
安全屋的怪物們都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看著許先生與切片互動,鬼神大人並不生氣,隻是一臉複雜表情?要知道往常看到互動時,鬼神恨不能掀翻大廳的屋頂。
為此,怪物們紛紛猜測。
最靠譜的說法是因為,這個切片看起來真的太低智了,所以鬼神大人感到丟人?還是說這是另外一個血液誘餌?
最終安全屋係統作為猜拳必輸的選手,被派往了大廳。
[鬼神先生!所以……這次的切片到底是哪裡?它真的好,好,好新奇哦!]
作為常年和鬼神打交道的係統,它選了一個相對保守的詞。
誰知鬼神答非所問。
帶著深沉思考的聲音喃喃響起,眼前高高在上的存在,開始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怎麼會喜歡這種會被吞噬的純力量部分?”
祂盯著直播內容。
表情罕有地帶著迷惑。
不確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