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了幾頁，事情有了線索。
【今天有人剪斷了電視的電源線，可還是不行，隻要有人圍觀，電視就會亮起來！怎麼可能！】
【停電了，太好了……經理已經吩咐要把所有的電視都撤櫃，電腦手機廣播也全都不賣了】
【終於安全了。】
問題似乎出在電視上。
商場的工作人員最終選擇撤櫃，來保證人員安全。
但事實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這一頁之後，隻剩下無數重複字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往後的每一頁，都寫滿了這三個字。
記錄者像是受到了某種精神汙染，整個人都癲狂了起來。
但等到許知言翻開最後一頁的時候，卻發現字跡在逐漸變的工整，像是一個人從精神崩潰的邊緣慢慢恢複正常。
紙頁的末尾，寫著一行小字。
【歡迎觀看今日節目】
【本節目由廣播大廈獨家讚助播出】
……廣播大廈？
許知言合上值班日誌，把本子從門上摘下來，打算帶回去再研究。
這個商場的記錄者顯然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不過這麼看來，這座城市的變化應該是和手機電視有關係，這個廣播大廈也逃不了乾係。
大概是經曆了比較多次數的副本，當看到廣播大廈這四個字的時候，許知言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手機中的留言地址就是廣播大廈。
果然，當找到小透明的時候，沒有安全屋進度，他就應該考慮到這個切片不完整，還有另外一半在副本最危險腹地的可能性。
收起值班日誌，許知言站在倉庫門後，環視四周。
確定沒有什麼忘記的東西後，他拿著盆打算離開，去外麵如法炮製，把外麵的展覽品也收走。
蚊子腿也是肉，拿出去賣廢品也比在這積灰強。
可當他的手即將觸摸到門時，意外發生了。
“吱嘎——”
倉庫門被從外麵推開了！
足有十幾件衣服，站在了門外。
許知言措不及防和怪物們打了個照麵。
直播間裡，有的觀眾被這變故嚇了一跳。
【啊啊啊嗷，好突然！】
【我就怕這種跳臉殺嗚嗚，這麼多怪物怎麼殺啊，漏掉一個就要立刻被絞殺。】
【……你倆不至於吧，雖然是出現的很突然，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害怕吧！】
【哈哈哈哈哈都天天玩無限遊戲，怎麼還怕跳臉怪啊？】
【草，樓上你笑個屁，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怪物感到驚恐是人類的本能！】
【是本能，但是小百萬有點東西啊。】
【？？臥槽他竟然能一動不動？這是什麼牛逼心理素質？膽子小的會叫，膽子大的會反擊……】
周圍變的異常安靜。
許知言屏住呼吸，與一群從樓上下來的衣服怪物麵對麵。
不是他打不贏，是太多了。
雖然打火機可以瞬間點燃這些衣服，但距離這麼近，誰也不敢保證罪孽之火不會燒到自己頭上。
移動的衣服依靠聽覺。
一開始許知言以為這些家夥聽力不算靈敏，畢竟來的時候怪物們都沒有注意到他。
但他站在倉庫門後，僅僅是翻了翻值班日誌，怪物們就跟了過來。
看來電梯的聲音能夠掩蓋周遭聲音，又或者說，電梯附近的異變並不明顯，而這個原先儲存了很多電視的地方，異變強烈。
超強的應變能力，讓許知言連心跳聲的頻率都沒有改變，怪物們雖然來到了倉庫門口，卻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很快怪物像四周散去。
許知言也悄悄鬆了口氣。
媽的，這群怪物再不走，他就要憋死了。
用最樸素的手段應付了怪物，就在許知言猶豫地望向手裡的不鏽鋼盆，琢磨著這些蚊子腿還要不要的時候，一個人形立牌走了過來。
這是個售賣音響的廣告立牌，上麵的小女孩正手捧一個藍牙音響，笑的格外陰森。
‘啪——’
人形立牌將音響摔在了許知言跟前。
這聲音像是號角。
方才還四散離開的衣服怪物們，轉頭奔向了這裡。
直播間裡，觀眾著急的要死。
【臥槽臥槽！忘記這茬了！】
【雖然衣服靠聽力，但是立牌可以看到，但是沒法發出聲音！】
【草，隻有我覺得很詭異嗎，它竟然直接把二維的音響，變成了三維音響摔了出來！？】
【樓上什麼眼神，你看地上啊，雖然摔出來的聲音是正確的，但這個音響落地後，滿地的紙碎片。】
【啊我不敢看了，小百萬是要用打火機嗎？還是用其他道具，不行就放小透——】
【……】
【…啊這？盤子？】
忽然，直播間的彈幕停住了。
隻見許知言在麵對奔向他的怪物時，絲毫不慌，從鴨鴨背包中摸出了四個盤子，都是從一樓搜刮的東西。
“劈！啪——”
“嘩啦……”
一連四個盤子，砸在了人形立牌臉上，掉落在地，碎成渣子。
比音響落地更響的聲音出現。
衣服怪物們調轉方向，衝向立牌。
許知言則趁機輕手輕腳向著電梯跑去。
窗戶外，紅色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預示著太陽落山，黑夜再次來臨。
沒了吸引怪物的美味湯品後，已經有不少立牌發現了他，反正二樓剩下的東西不多，還是儘快離開的好。
果不其然，走到扶梯時，電梯的聲音遮蓋住了許知言的腳步聲。
剛到樓下許知言就聽到了袁馳的聲音。
“許老板！天黑了！我們終於可以離開了！”
受傷的人總是比較脆弱。
袁馳一個人被放在購物車裡，又停在門前，外麵就是不停移動的黑影和詭異的光芒，他看的心慌。
許知言快步走到門口，雙手推著購物車安撫道。
“沒事，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比裡麵的怪物還詭異，它們該怕你才對。”
“……真的嗎許老板。”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路燈亮起，驅散了異常。
等再次呼吸到室外的空氣時，袁馳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許知言則站在路邊，摸出手機，看了眼白燼的回信。
【好】
隻有簡短的一個字，他不確定對方當前的狀態是怎樣的。
此時正好是下午五點半。
這座城市的白天和晚上是一樣長的。
距離安全時間結束還有四個半小時，許知言很想現在趁著十點前，趕快去往廣播大廈。
能在相對安全的時間解決的問題，就儘量不要放到晚上。
看了眼身邊的袁馳……
後腦勺捆著灰撲撲小枕頭，缺胳膊少腿蜷縮在購物車裡，身上還散發著餅乾的香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想到自己利用袁馳給的消息，省下了不少時間去判斷衣服怪物的特征，許知言決定先把這個倒黴蛋送到出租屋，再去廣播大廈。
幾分鐘後，死氣沉沉的街道上。
一輛粉紅色小電驢後麵拴著繩子，繩子的另外一頭係在一輛購物車上。
考慮到袁馳一個人可能會死在家裡，許知言最終還是把對方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等尋找治療方案的時候，鬱休說不定還能搭把手。
叫來鬱休，兩人合力把袁馳抬回了樓上。
“砰——”
房間大門關閉。
三人站在玄關處，袁馳一個勁和鬱休許知言道謝，場麵一時其樂融融。
隻不過還沒等許知言開口，說自己打算去探訪一下廣播大廈，他的遊戲麵板就強製彈出，發布了新消息。
“更新提示？”
其他人也收到了消息，袁馳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檢測到所有玩家全部進入安全地點。】
【遊戲增加臨時更新：時間快進】
【考慮到玩家們非常辛苦，所以接下來的12h為真空休息時間，此時間段內，玩家們不可以離開自己現在所在的落腳點居民樓。】
【遊戲更新結束後，外界時間將快進十日。】
一個更新提示，把所有玩家全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鬱休和袁馳還好。
遊戲隻說更新十二小時，沒說這十二小時結束後，他們會在什麼時間點，直接快進到半夜都有可能。
“是不是為了針對常星偉啊。”袁馳一下就想到了問題。
鬱休點點頭，有些靦腆的回答道。
“他的破關方法問題太大。”
袁馳歎了口氣，摸出手機看了兩眼。
“我看直播間有人說，已經有其他主播也打算使用這個方法了。”
這個方法確實很好。
比起辛辛苦苦進入探靈地點，幾乎把命搭進去，動動嘴皮子就能破關的方式太容易模仿。
“他錯就錯在，這個方法所有人都能用。”袁馳搖著頭說。
遊戲並不會禁止玩家哄騙NPC，如果常星偉用的是其他人無法效仿的方法，遊戲或許不會那麼針對，頂多使點絆子。
和正在不停輸出觀點的袁馳不同。
許知言握著手機表情十分凝重，他的手機界麵，還停留在和金主的私聊上。
太巧了。
真的是太巧了。
係統這輪更新，讓許知言不得不懷疑，對方究竟是為了針對常星偉，還是為了阻止他提前去廣播大廈。
抑或是，兩種都有？
看著身邊還在聊天的天真二人組，許知言沒有將廣播大廈的事情說出來。
還有十二小時，時間一下就不那麼著急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袁馳拿出一個狀態淨化的道具，問許知言要了一大堆糖塊。
頂著兩人好奇的目光，袁馳不好意思地摳摳手指。
“我這個道具是淨化當前狀態的，但這東西每次所需要的精神力隨機，狀態越嚴重，成功率越低。”
這個淨化道具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幾率，讓精神力降到0，會死，所以他以前很少用。
之前在商場裡，袁馳不是沒有試過這個道具。
“我的狀態欄裡有一個新狀態，叫餅乾化，應該就是這個才導致我的身體一直變成餅乾碎裂。”
一次嘗試就差點把他的精神力榨乾，狀態混亂之下，袁馳不敢再用。
現在回到安全地點，又有了許知言提供的補給，袁馳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
“我這個狀態，接下來再進入探靈地點，肯定會死，還不如賭一把先恢複。”他對此倒是很清楚。
一口吞下大把增加精神力的糖塊，袁馳忍不住感歎。
“安全屋的糖塊真的是我用過最好的補給品了，主要是便宜，這要是都從係統商城買來的精神力補給品，我估計都不敢用這道具。”
聽著自來水的安利，許知言予以了肯定。
“確實，我現在已經基本不怎麼用係統補給了，糖塊不僅恢複精神力，還能拿來賄賂NPC，遇到生存副本能充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安全屋的產品誇了個遍。
鬱休在一旁瞪著大眼睛聽，還被許知言塞了一塊糖進嘴裡。
有了補給支撐，袁馳刷了大約三十多分鐘，刷掉了一千六百多精神力，總算是將自己的餅乾化狀態清除掉了，期間還有一次把精神力刷到了1，差點死掉。
他捧著賬單捂住心口，企圖用生命來麻痹自己的錢包。
“一千六百多精神力換一條命不虧，我的狗命真的值這麼多精神力嗎嗚嗚嗚嗚不值啊……”隻是效果不太理想。
鬱休對這個話多的玩家比較有好感，出言安慰說。
“沒事的袁大哥，雖然你現在可能不值這麼多精神力，但隻要活著，總有一天會值的。”常年徘徊在低精神力狀態的鬱休，從未買過補給，並不知道價格。
袁馳一臉痛苦，接受了安慰。
看著總算手腳健全的袁馳，許知言把從二樓拿到的日誌丟到了桌子上，說起正事來。
“這是從商場二樓找到的。”
雖然異變在三樓，可根據值班日誌的內容，怪事應該是從電視裡開始的。
“異常先發生在二樓，每天有很多顧客去商場裡看電視，直到三樓出事後，去二樓看電視的人也沒有減少。”
頻道、節目、廣播……直播。
當有關的東西，串聯起來後，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距離副本背後的秘密越來越重。
“目前還不確定，電視的內容是什麼，但現在可以判斷的是，電視播放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嗯，大概像是某種電子傳播的精神汙染？”
許知言蹙起眉頭，表情有些疑惑。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確實沒有在房東家裡看到過電視，就是不知道這棟樓裡了其他住戶，家裡有沒有電視。
聽到問題，袁馳驚呼：“你瘋了？你要去鄰居家嗎？”
他可沒忘記當時上樓的時候，被許知言要求不要說話，而後來，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時，也看到了在門內暗搓搓觀察他的鄰居。
“走廊裡不能說話！”他忍不住提醒道。
許知言倒是不太在意。
“走廊裡說不了話，隻要讓對方開門就好。”
說著，他從包裡摸出了一些盒子。
嶄新的豆漿機、電炒鍋、電磁爐、禮品紙……
“一會包一下，我要去拜訪一下我們的鄰居，給房東也包一份吧，我去樓上也看看。”
沒有人能拒絕禮物。
在不確定鄰居成分的時候，許知言打算先走友好鄰居路線，現拿現送。
窗外，天光開始快速變換。
遊戲時間加速開始了。
許知言有些緊張，拿起手機看了眼。
沒有回消息，私聊的窗口，隻有一個‘好’，對方沒有再說什麼。
他做了最後的掙紮，試著給對方發去新的消息。
【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了。（此條消息發送失敗）】
和想的一樣，係統既然讓樓內外的速度不一樣，那麼消息肯定就發不出去，至於能不能收到，就兩說了。
就在許知言打算扣下手機的時候，私聊忽然跳出來了新的信息。
是常星偉。
對方也在出租屋，所以他們的時間是相同的，玩家們之間可以進行交涉。
【許知言！救救我！】
在被係統提示的時候，常星偉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更新一出，他就明白自己要完蛋了！
“嗯？你讓我救我就救？”許知言抓了抓頭發，表情十分嫌棄。
一旁的鬱休點點頭，袁馳忍不住嗤笑出聲。
大概是這條消息過於白癡，許知言甚至都沒有回複。
可接下來，常星偉再次發來了新的消息。
【我知道你最會炸副本了，提前結束吧，求你了，提前結束副本吧，多少積分都行！我現在手裡有十九萬多的積分，然後我還有很多道具，求你了，救救我。】
和上次不同。
這次的消息十分誠懇。
袁馳撇撇嘴，嘲諷道：“現在想起來求救了？晚了！”
許知言盯著手機看了看，蹙眉搖頭。
“不晚，不晚。”
“我許知言一生行善積德，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同為玩家的人，就這麼可憐死去呢？”
說著，他快速敲了幾個字。
【提前結束副本風險很大，二十五萬，再加一件S或兩件A級彆道具。】
袁馳沉默了。
等待著常星偉回答的時間裡，許知言捧著手機心情好極了，可當新的消息來時，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共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常星偉的，不出意外，對方在走投無路中，答應了所有條件。
而另外一條，則是白燼的消息。
【你騙我】
看著帶著怒氣的三個字，許知言開始琢磨，到底是小透明這一半比較強，還是手機裡的這一半比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