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表演?
陳翡倒沒這麼想不開:“有電梯嗎?”
“有。”
張海麗拿著的一大包鑰匙躥得嘩啦亂響,“咱們這兒條件還可以。”她覺得陳翡懂禮貌還脾氣好,也乾不出擾民這事,提一聲就帶了過去的,“高樓層通風好,不過。”
走廊上噠噠作響的高跟鞋聲倏然一靜,陳翡被張海麗的停頓吸引了注意,他抬眼望去,正巧看到了等在電梯口的張海麗,她攬頭發。
“我還是建議你就住六樓,跟周渡一個宿舍。”
“周渡?”就那個支付寶還是微信,現金也行?
“嗯。”
張海麗見陳翡沉默,想起了他們似乎鬨了點彆扭,她無心摻和兩人的事,但還是秉承著好心道:“整棟樓,就周渡的宿舍是乾淨的。”
一棟樓呢,陳翡跟上:“就他的宿舍乾淨?”
電梯到了,張海麗進去後,摁下六樓,伸手擋住電梯,剛就發現了,這孩子興許就是家境太好,從沒急過,走路都不緊不慢的:“我乾這行二十年,就周渡的宿舍沒什麼味。”
“……”陳翡。
“怎麼了?”張海麗見陳翡似乎是有點石化,她都笑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味就叫乾淨,陳翡在想他能不能接受睡大街。
電梯叮一聲到了,張海麗隨手推開一道門:“603人少,暫時就住了仨人,考慮下?”
她也就是待見陳翡,親自帶陳翡來了,其他人張海麗可沒這個閒心思一個個讓他們挑,都是統一安排的,愛住不住。
八人間住三人,好像……陳翡還沒進去,就倒退了兩步,不行,他不可。
先不提一地的垃圾,也不知道哪來酸臭、好臭,簡直上頭。
張海麗也聞見了,但對此熟視無睹,她哐哐敲門,厲聲道:“外賣放幾天了?蛆都要變蒼蠅了,誰吃的,拿下去扔了。”
黃海通宵上網,熬得兩眼都是紅血絲:“操,誰他媽……張姐。”張海麗可不是個好像與的主兒,他微信裡就剩下了八塊,可不夠今天的宿舍費,“就去。”
他穿拖鞋,走路像飄,“馬上。”
張海麗都訓膩了,見黃海起來了,也沒繼續說。其實見陳翡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陳翡要是在宿舍住,隻能跟周渡住一個宿舍。
家境好的孩子,不說全部,但陳翡肯定多少有點潔癖。
沒錢交寢費,黃海路過張海麗時真的七上八下的,他一直沒敢抬頭,快走到電梯口才發現張海麗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張海麗一般查寢才來,很少這個點來,這筆賬肯定是要算在——他的臉因為內分泌失調有些坑窪,還染了當下他認為時髦的黃毛:“看什麼看。”
察覺到有道不善目光才回頭的陳翡:“?”
看見陳翡,黃海不由得想起另一個人,他追了三月快追到手的林玲就是因為那個人拒絕了他,媽的,他黃海這輩子就討厭帥哥。
操,越想越生氣,他眼一拉、嘴一聳,朝樓道拐角吐了口唾沫,又踩上去抹平,憤恨地瞥了眼陳翡:“吊.毛。”
黃毛應該還罵了些其他的,但陳翡沒聽清。
剛張海麗帶他看的就是603,陳翡隻是一想他可能跟黃毛成為舍友,臉都有點白,不是害怕,就是單純的生理性的厭惡。
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就隨地亂吐,他就絕對接受不了。
張海麗都走到了623了,她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陳翡:“陳翡?”
一直話很少的陳翡,他主動詢問道:“周渡住這兒?”他還記了下門牌號,“613?”
張海麗不知道黃毛簡單的一個動作對陳翡的傷害有多大,她隻是意外陳翡這麼快就改變了態度:“對,就這兒。”
陳翡背著琴,剛想走又起了黃毛那一下……他也不是沒見過隨地吐痰的,他隻是想到這棟樓,住著這麼密集的興許和黃毛相似的人,就覺得地板都燙腳。
張海麗打開門,見陳翡還沒來:“陳翡?”
沒錢就真的得睡大街,陳翡平複了下心情:“來了。”他現在的情緒真的挺糟糕,但還是笑了下,“謝謝姐。”
這又沒有給他耍脾氣的地兒。
宿舍現在沒人在。
自從周渡搬了進來,613的人勤奮多了,大白天都沒人睡覺,都出去上班了。
張海麗挺希望自己手下能多幾個像周渡這樣的脾氣的:“613已經住了七個了。”她沒進去,站在門邊打趣了聲,“你還算幸運。”
陳翡可不這麼覺得。
房就不大,還擠進去了四個上下鋪、八張床。中間本就不寬的過道又橫了張桌子,七零八碎的物件在視覺上堆滿了整個房間,床跟牆的縫隙裡都堆得有雜物。
唯一開放視覺的陽台上又掛滿了衣服,窗戶都被快被擋嚴實了。
狹窄、淩亂,逼仄。
偶爾吹進來的風含著滾燥的燙意。
他眉心都抽了下。
張海麗把鑰匙給陳翡:“就周渡的上鋪還有位置。”人都領到這了,有些話還是要交代的,“咱們這兒和很多廠都有合作,你要去上班,一天二十的住宿費就不用交。”
陳翡自然懂張海麗的意思,他今天不上班,是要交錢的,但還沒等他拿手機,張海麗又衝他擺手。
“今天算了,剛到,好好歇歇。”
陳翡一向知道與人交好的好處,他沒非要掏,男生站直了些許:“謝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