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源道:“你們看見我,第一反應就是找他?”
“難道找你?”之前,袁倚彤有意不與宿源接觸,避免發生衝突,到直麵宿源的時候,她也不客氣,“我和許希聲失散了,你們也是?”
宿源單手托腮,注視著火光,“我丟下他了。”
袁倚彤控製不住笑了聲。
宿源:“笑什麼?”
“替白瑾池高興。”袁倚彤實話實說。
宿源不滿道:“你們都覺得他不會有錯?”
袁倚彤默認了。
“白瑾池夠照顧你了,你不懂彆人的好意有多寶貴。”袁倚彤上下打量他,“不過,你離開了白瑾池,倒沒我想象的狼狽。”
宿源垂頭看自己淩亂的衣服,上麵沾滿灰塵與草葉,已經很狼狽了。
“離開白瑾池,你以為我會慘到當乞丐?”
“我沒這麼說。”袁倚彤適可而止。
宿源感到不解:“你允許我待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會趕我走。”
“我怕把你逼的太狠,你做出過激行為。”
袁倚彤領教過宿源以前的做派,她的視線落在宿源右手指環上。
宿源跟著看過去,袁倚彤開口道:“這是古遺物吧。”
“你認得出來?”
“宿少爺忘記了?你炫耀過這件古遺物,我記得這枚指環能變成槍械。”
“我的成年禮上,父親將這件古遺物正式送給我。”宿源道,“你的父母送過你古遺物嗎?”
“當然沒有。”袁倚彤道,他們沒有宿家財大氣粗。
在這方麵比過自己,袁倚彤以為宿源會洋洋得意,結果沒有。
袁倚彤疑惑問:“你不高興?”
“你的父母不送古遺物給你,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他們會給你其他最好的。”欺淩袁倚彤確實是原主做過的,宿源沒有否認的意思,“曾經我針對你,就是因為你的出身不如我,卻看不上我。你那麼優秀,還是獨生女,擁有父母所有的愛,我想看看你遭遇失敗,丟人現眼的時候,你的父母會不會對你失望。”
測試結果是,不會。
“你坦白說出來,雖然很可惡,但是我沒那麼生氣了。”袁倚彤微感意外,“你同樣是獨生,是宿公爵唯一的孩子,宿公爵為何不管不問?”
“父親是愛我的。”宿源道。
宿源剛才拿彆人父母與宿公爵做對比,擺明對自己父親有怨言,袁倚彤直接問時,他卻堅稱父親是愛自己的。其中的心理活動,袁倚彤無意探究。
這樣的沉默有些壓抑,袁倚彤用樹枝翻了下火堆,更換話題:“說起來,離開濃霧算第二關結束嗎?”
“不清楚。”
“白瑾池和許希聲至今沒出來,這不正常。”袁倚彤看著宿源,“莫非他們在找你?”
兩人很可能認為,宿源尚未離開濃霧。
“關我什麼事。”宿源道。
聽見宿源滿不在乎的回應,袁倚彤重重將手裡的樹枝扔進火堆。
樹枝很快燒紅發黑,她任由沉默重新蔓延,沒有再找話題。
架在火堆上的烤魚熟了,一滴油掉落下去,火焰驟然竄高,發出劈啪聲響。
香味撲鼻,宿源的喉嚨咽了咽,情不自禁頻頻看向烤魚。
袁倚彤拿起串著烤魚的樹枝,動作不客氣地遞向宿源。
“是你抓到的魚,你吃吧。”宿源沒有接,“放心,我不會用古遺物襲擊你。”
袁倚彤審視他:“經過一個暑假,你變了點。”
她直接把串著烤魚的樹枝塞進宿源手裡,宿源猝不及防,烤魚險些掉了,他連忙抓緊樹枝。
“我抓得到第一條,就能抓更多。”袁倚彤轉身離開。
十分鐘後,袁倚彤兩手抓著活蹦亂跳的魚回來,隨手把兩條魚丟在火堆邊,然後拿紙巾擦乾淨手。魚的身體在地麵彈著,宿源稍微挪遠了點,吃掉最後一塊魚肉,把魚骨頭和樹枝放在一側。
“還有一條是你的。”袁倚彤解釋道,“一條魚你可能吃不飽。”
“謝謝。”宿源道。
袁倚彤一愣,沒想到有生之年能獲得宿源的道謝。
溫暖火光映在宿源精致的臉上,柔化了他的麵部線條,顯得乖順,毫無曾經咄咄逼人的攻擊性。
宿源左右環顧:“不同小組間,不是不能合作嗎?我們這算不算犯規?”
“導師肯定看著,他們沒出聲製止,就不算。”袁倚彤道,“我覺得,沒必要禁止一些小幫助,上個休息點的機械裝置應該是嚴格過頭了。”
袁倚彤都幫忙抓魚回來了,總不能再勞煩她進行處理,宿源想著自己來,挪回去靠近地上的魚,彎腰伸手抓住,結果魚的力量比他預想中大,魚鱗滑膩,脫出宿源的手。
宿源連離開水的魚都捉不住,袁倚彤毫不意外,她抽出物資包裡的匕首,乾脆利落給兩條魚開膛破肚,取出內臟。
看女孩子忙前忙後,自己卻什麼都幫不上,宿源非常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你這樣的態度,我都不習慣。”袁倚彤語氣生硬。
同一時間,森林的雙層木屋裡。
元墨陡然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的黑眸內滲出微不可查的淡淡赤紅色。
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坐起身,骨節分明的手無意識攥緊床單。
關閉傳音功能的當晚,元墨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宿源坐在自己麵前,褲管卷上去,露出毒蛇咬的傷口,血液在白皙細瘦的小腿上蜿蜒流淌,以毒蛇牙痕為中心擴散開的青紫,如同灑上白紙的顏料,形成一幅綺麗的畫卷。
夢裡的元墨說:“我為您吸毒。”
用嘴巴吸毒血並沒有可行性,這樣吸不淨中毒者體內擴散的毒素,更會連累自己中毒,元墨心知肚明。
他想做的,不過是將內心萌發的衝動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