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的精神力爆發,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失控症不知道有沒有加重。
前往仆人房間的路上,宿源不期然想到這點,步伐加快了些,正巧撞上趕來的醫生。
醫生低頭讓開道,“少爺先請。”
宿源打開元墨的房間,裡麵陳設驚人的簡潔,冰冷沒有人氣,元墨對著牆壁側躺在單人床上,如果不是聽到沉重的喘息聲,看見元墨的手在痙攣,宿源會以為他睡著了。
“元墨。”宿源叫他。
竭力控製著精神力的元墨,這才察覺到宿源來了,他用痙攣的手撐住床鋪準備起身,宿源連忙阻止:“你躺著就行,醫生會治好你的。”
醫生走過去,取出包裡的藥劑擺在床頭櫃上。
來莊園前,醫生已經聽管家描述了元墨的症狀,管家還將元墨在醫院的病例發給了他,所以他準備好了藥物與相應的醫療工具。
首先要讓元墨服些藥,穩定身體的情況。
元墨的手拿不穩東西,醫生打算幫他服藥,元墨撇開頭,強忍厭惡道:“離我遠點。”
宿源不讚同地皺眉:“聽醫生的,吃藥。”
“病人的警惕性很強,處於精神混亂的情況下,他對陌生人的排斥反應進一步升級。”元墨周身的精神蠢蠢欲動要攻擊,醫生不敢繼續靠近,將手裡的藥劑交給宿源,“由他信任的人幫助服藥比較好。”
宿源拿著藥劑,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醫生的話是什麼意思。
“信任的人,我?”宿源不可置信。
醫生理所當然反問:“宿少爺是他的主人,他不信任您,還會信任誰?”
宿源的心情一言難儘,想解釋又不好解釋。
之前在醫院,元墨確實對護士表現出了過激的抗拒,對他卻沒有。
宿源隔著單薄衣袖,摸了摸元墨留下齒痕的位置。
他覺得,元墨可能把他當成了食物,誰會排斥食物呢?
完成了自圓其說,宿源上前嘗試幫元墨服藥。
畢竟,總不能大半夜喊主角攻信任的許希聲過來。
宿源走到床側,元墨都沒有絲毫排斥的反應。
他用枕頭墊高元墨的頭,形成方便喝東西的姿勢。然後,宿源打開藥劑,遞到元墨嘴邊,元墨的喉結伴隨小幅度的吞咽做著緩慢滾動,垂眸的模樣莫名顯得順從,像是被馴服的野獸。
藥劑喝完還有幾片藥,醫生將藥片與倒好的溫水遞給宿源。
宿源正要把藥片倒進元墨口中,元墨的臉忽然湊近,含住宿源掌心的藥片,舌尖似無意般舔了下他的掌心。宿源端著杯子的手一抖,溫水灑出來些許,他立刻抽回喂藥的手,將杯沿塞向元墨的嘴,由於動作太急,喝水的元墨被嗆到,彎腰咳嗽。
病人被自己照顧成這樣,宿源微感尷尬,還要堅持嘴硬:“我可不會照顧人,這是第一次,你該感恩戴德。”
“之前我住在學院的醫療部,你日夜照顧,現在我照顧你喝藥,也算還回去了。”
等元墨的症狀稍微平複,對外人的排斥也減輕,醫生上前給他輸液。
固定好刺入元墨手背的針管,醫生向宿源躬身道:“等這瓶藥液輸完,病人再按時按量服一天藥,精神力便能恢複穩定。這裡已經沒有我的事,我告辭了。”
“好的。”宿源道,“深夜過來,辛苦醫生了。”
“不辛苦,分內之事。”醫生受寵若驚道。
醫生離開後,宿源坐在元墨床邊,觀察他的眼瞳有沒有染上紅色。
元墨出聲打破安靜的氛圍:“少爺在看什麼?”
“你的失控症怎麼樣?”宿源抿了抿唇,“如果不對勁,不用強忍著,可以咬我。”
今天元墨已經咬了兩次,宿源覺得也不差再多一次了。
聽見宿源主動,元墨的眸光晃了晃,有些意動,但記起宿源被咬時不開心的樣子,他改了念頭,放在外側的,正在輸液的手伸向宿源,握住宿源的手。宿源驚了一下想掙脫,又怕影響到元墨輸液,身體僵著沒動。
“我的症狀不嚴重,這樣就好。”元墨麵色平淡,將宿源的手拉到薄被下麵,沾上他的體溫。
這樣應該比被咬好吧?
宿源張了張口,終究沒有拒絕。
過了不久,元墨的手開始有更多動作,指尖穿插到宿源的指縫,觸及嫩肉。
他把玩著宿源的手指,像在擺弄有意思的玩具,繭子很快給小少爺養尊處優的手摩挲出粉紅色。
宿源忍無可忍道:“你在輸液,手能不能彆亂動?”
“沒關係。”元墨道。
——可是我有關係!
宿源正想這樣說,卻聽見係統的聲音。
【經曆過成年夜晚的失敗後,你一直賊心不死,蠢蠢欲動想和元墨繼續那晚的事。】
【向莫斯宇投懷送抱失敗,被大皇子趕出藍焰海,你更是憋了一肚子氣,迫切要從替身那裡得到正麵反饋。剛巧元墨立了功,你對他大加讚賞,提出獎勵給他一個吻,結果元墨拒絕,你惱羞成怒羞辱了他一番。】
被玩著手的宿源:“……”
他懷疑元墨會不會拒絕。
宿源真心覺得,元墨將他當做了美味的食物,樂意吃上一口。
“對了,今天你做的很好。”宿源道,“想不到堂堂紅衣主教會來偷白瑾池的奴隸契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能讓白瑾池當仆人了。”
元墨下顎的線條緊繃,神色陰鬱,捏著宿源的手情不自禁用了點力。
留在宿源臥室的精神力察覺到外來入侵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人襲擊宿源,如果知道是偷竊白瑾池的奴隸契約,他必定不會管。
腦內忽然閃過蘭玉的話。
元墨至今都不清楚,宿源的表現是不是陷阱。
回想自己對許希聲的警告,像是一場笑話。
“你溢出的部分精神力就能發現紅衣主教,看來你的精神天賦相當高,我買下你真是賺了。”元墨的手輸著液,不方便做大幅度動作,也克製著沒有弄痛宿源,宿源察覺到他的力道加重了點,但沒放在心上,繼續道,“我心情好,給你一個吻作為獎勵。”
說完,宿源期待著元墨拒絕。
結果失望了。
元墨微微抬臉,深邃的黑眸看著他,仿佛在等待宿源吻下來。
宿源的另一隻手放在膝蓋上蜷起,強行道:“你的態度沒意思,掃了我的興致。”
“我改變主意了,給你換成獎金,怎麼樣?”
元墨搖頭回絕。
“居然還挑剔。”宿源撇了撇嘴,“那你想要什麼,說說看。”
元墨看著他:“要原來的。”
宿源呆了呆,然後——
“你做夢!”
宿源陡然起身,顧不上會不會影響輸液,將手從元墨那裡抽了回來。
“我給過你選擇獎勵的機會,你不懂珍惜,那就什麼都沒有。”宿源冷聲道。
他瞥了元墨一眼,確認輸液沒出問題,頭也不回離開。
*
翌日早上,宿源應約去麵見老教皇。
為了中年紅衣主教的事,老教皇離開了教廷總部,正身處首都大教堂。
宿源走進教堂,見到了神像。
人工雕刻出來的長發神明坐在星球上,背後是以假亂真的絢爛星海。神像沒有五官,因為沒有相應記載,教廷雕刻不出來,也不敢擅自描繪神的相貌。
曆史證明,神是真實存在的,所以教廷的勢力如此強大,信徒遍布全星際。
隻不過,神基本不會現身。
沒有五官的神像依然莊嚴神聖,如宇宙般浩瀚,令人心生敬仰。
宿源記得,神之名諱是諾亞,因為這是世間唯一的神,民眾都不會直呼他的名諱,而是用神來指代。
所有人口中的神隻會是諾亞,不會是彆的。
宿源並不怎麼在意神的事情,他穿過幾條走廊,順著階梯盤旋往上。
老教皇的房間在教堂最上層。
攀登樓梯的途中,宿源撞見了學院裡的貴族學長。
之前宿源與許希聲在重力訓練室的時候,他帶朋友來搭訕過。
再度見麵,宿源記起來了,這個貴族學長姓易,叫易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