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鬆柏這個河子屯土生土長的鄉巴佬, 當然是沒有機會去S市。
彆說去S市了,就是火車他都沒坐過。這次出遠門,還是他這輩子頭一遭的事。
他在售票處買了票,跟著對象艱難地擠上了火車。
人稠密、地又小, 火車上還有男人抽著煙,讓呼吸慣了大山裡新鮮空氣的賀鬆柏皺起了眉。
他們沒有買到坐票, 因為臨時起意的,趕得特彆的匆忙, 來到火車站的時候勉強買到了站票。
從這裡去S市少說也有起碼三四天的路程,光站著那是一個酸爽。他摸了摸對象的頭,說:“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去上個廁所。”
他磨了一番的嘴皮子,用一塊錢成功地從一對中年夫婦手裡換來了兩張坐票。
一塊錢足足可以買兩張新的坐票了, 賀鬆柏勸服了這對中年夫婦換了票,讓他們做下了下車的決定, 把行程推了明天, 趕明天的那趟火車,再去把兩張站票退了, 用時間換了一塊多的額外收入。
賀鬆柏捏著這兩張,又邁去更“高級”的臥鋪車廂,他用三塊錢換了一張臥鋪票。
坐得起臥鋪的都是些乾部, 最起碼也是條件比較好的人, 但也有一分錢掰成兩瓣兒花的, 賀鬆柏換票的代價比較高。他察言觀色, 看了一會才下手決定跟哪些人換票。
最後他捏著一張臥鋪票,把對象帶去了臥鋪睡。
趙蘭香驚訝地發現他在一個上廁所的時間,眨眼就拿到了臥票。她驚喜又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男人。
他說:“好幾天的路呢!”
“你安心在這躺躺吧。”
至於他,他身子骨比較壯,隨便靠著牆都能睡得著,能有位置坐就很不錯了。
趙蘭香趕緊拉住了他的手,“再換一張吧!”
“難道你忍心放我一個人孤零零呆在這裡嗎?”
這句話令賀鬆柏實實在在地噎了一下。
他感覺對象越來越會對他“示弱”了,在旅館的那夜也是這樣。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時候,他看得心忍不住都軟了。
“你們是剛剛結婚的嗎,真是一刻都分不開,難舍難分了!”
趙蘭香對麵鋪的一個大嬸調侃道。
“這感情好呀,連旁人都見得著,小兄弟你就給她多換張臥鋪唄。”
賀鬆柏嘴巴還挺厲害的,他話雖然不多,但三兩句話卻能打動人,讓人家想把票賣給他,其實這個車間還有人蠢蠢欲動想跟他換票掙點錢來著。這年頭誰不窮,三塊錢已經是很多人幾天的工資了,錢還是能省就省些好。
趙蘭香聽了女人的話,臉忍不住臊紅了。
賀鬆柏喉結滾了滾,想解釋,但出門在外沒彆人認識他們,彆人把他們誤認為夫妻,他的心裡有種不為人知的隱秘的痛快,跟偷吃了蜜似的甜。
於是他便掏出錢,跟這個大嬸換了票。正好最後結束的這幾天何師傅給他包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否則賀鬆柏也是不舍得這麼浪費錢的。
他腿一跨就爬上臥鋪,窄小的空間艱難地容納著他頎長的身軀,他嗅了一下周身的被褥,從行李裡抽出一件衣服遞給對象,說:“你墊著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