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蔣建軍語氣溫和,平靜地同趙蘭香說:“我早應該想到,你也來了。”

“聽到賀鬆柏的消息,我就知道了。”

他從自己背上的行囊裡取出一袋子的東西,雙手捧上,遞到趙蘭香的-->>

麵前。

他認真地道:“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一件件地找回來了。”

“我在想你也回來了,這挺好的。我欠你的,都可以還回去了。”

趙蘭香並不想跟他再有什麼交集,她把碗筷布置好了以後,一手將蔣建軍遞過來的袋子扔出了三米遠。沒有係緊的蛇皮袋裡一件件玩意兒摔了出來,雖然有的並不值錢,手工很簡陋外觀並不漂亮,但卻看得出來它們都是花了主人不少的心血的。

有自製的印章、癟掉的燈籠、發皺的紙花、用木片雕成的軍徽,75年S市限量售賣的八音盒、懷表……

蔣建軍沉靜的眼睛帶著一股天然的霸道,雖然壓製了很多,但他沉下了臉忍不住捉住了趙蘭香的手,把她拉到了外麵。

他在賀家老屋的牆簷下對趙蘭香說:“你騙了我整整一年。”

趙蘭香掙脫了他的手,但男人霸道而有有力的禁錮不是她能掙脫開的。

“為了一個男人你如此煞費苦心,把我當成傻瓜一樣地戲弄。趙蘭香你夠了嗎?怕我對付他,是嗎?”

“跟我回去吧。”他聲音中透露出疲憊,似懇求地道。

趙蘭香甩開了蔣建軍的手,吼了他一聲,“你發什麼瘋?”

“你現在有什麼臉來見我?”

蔣建軍低下頭,注視著她的眼睛說:“我們的囡囡和傑傑……你不要他們了嗎?今年是囡囡誕生的日子,你一直很後悔沒把她生下來,跟我回去……”

趙蘭香聽見了這兩個名字,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骨,用力得蔣建軍猝不及防地悶哼了一聲。

“你不配提他們。”

“你給我跪下。”

蔣建軍看了趙蘭香一眼,眼睛不眨一眨,果真掀開軍大衣雙膝跪下。

他慢慢地說道:“你走了之後,我把囡囡和傑傑的骨灰移到了我的院子,每天早上我醒來一眼就能看見他們,給他們念詩、陪他們說話。”

蔣建軍緊繃著臉,嚴肅的麵容仿佛是他堅硬的外殼,裹著他一顆柔軟的心。

他的聲音變得悶得仿佛堵著一團棉花,“我承認以前混球,但我從沒主動做過背叛你的事情,方靜的事情是……是彆人設計的,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離婚,我曾經堅信我們能度過一生的……我愛的人……”

“從來都是你。”他聲音艱澀凝滯,帶著難過的腔調。

趙蘭香一點都不吃他這一套,她一個字都不想聽。

她聽到蔣建軍提起賀鬆柏,渾身的都豎起了戒備。

既然他想提,她就敢說:“你沒有資格提他們,他們從來都沒有受過你一天的疼愛,也不是在你的期待中誕生的。他們留在我肚子裡的時候就受儘了委屈,他們即便生下來也沒有父親,我永遠記得那天我打電話哀求你,讓你送我去醫院,結果你做了什麼事情?”

“你騙我說你很忙,你讓我的囡囡連一眼都沒有看過這個世界就離開了。她如果能生下來一定會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穿我親手做的衣服、嘗我給她做的愛心餐,她還會唱歌跳舞念詩讀書……”

“傑傑會像小虎子一樣招人疼愛,他雖然有個冷漠的父親,但是他也有愛他的媽媽、疼他的舅舅、外公外婆,我連他長到五歲的衣服都準備好了,一針一線地縫著,腦海裡想著他長大後穿上這些衣服該會是什麼模樣,結果,他死了——”

“火葬他的那天,我一件一件地燒著他的衣服,剪開來燒給地下的他,他死在冬天,我怕他埋在地下會冷——”

從來都流血流汗不流淚的蔣建軍,破天荒地眼淚彈出了眼眶,濺到了他的呢子大衣上。

趙蘭香說完冷冷地抬起頭,擦掉了眼角的淚,“你從來都沒有為我們做過什麼,今天我隻求你一件事。”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賀鬆柏是為了幫我才打擊報複你,報複在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意願,如果你想報複,你儘管報複在我身上好了。”

“蔣麗呢?我發了電報讓她回來的,她在哪裡,現在我很需要她。”

蔣建軍搖頭,他說:“我恨賀鬆柏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幫他呢?”

“不過,如果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馬上把他撈出來……”

他咬著腮幫,硬著聲艱難地說道。

……

春天的柳絮飛到了人的肩頭上,染成了一片白霜。

李忠一邊走一邊罵吳庸,“這個龜孫子!斷人財路,不得好死!”

“我要跟他拚命!”

賀鬆柏又問他有沒有安排好養豬場的人撤離,他準備要去醫院了。他把自己所有的錢都交給了李忠,存在李忠家地窖的錢厚厚的跟磚頭似的,賀鬆柏全都托付給李忠了。

他淡淡地道:“把這些錢收好,如果哪天我進去了,記得把它一半交給我阿婆,另一半給蘭香。我不確定吳庸到底知道多少,能撇清乾係的我都撇清了,如果還不行剩下的我來承擔,儘量保證不連累你們。”

他離開了李忠的家,去潘雨的宿舍揀了幾套她的換洗衣服送去醫院,他掏錢付清了她的醫藥費,想了想去供銷社給潘雨買了點麥乳精和奶粉、順便到百貨商店給對象買了一支鋼筆給她上學用,因為今後的日子,他很有可能沒辦法再陪著她了。

做完了這些事的賀鬆柏,騎著單車騎回了河子屯,人剛到村口,他就被幾個公安逮住了。

派出所,賀鬆柏認真地寫完了供詞,隻承認自己與吳庸存在矛盾,又詳細描述了一遍吳庸的罪行,最後劃下自己的名字的最後一橫。

他把雪白的紙遞了上去,公安看了迅速地瀏覽了一眼他的名字,又看了他一眼。

“喲謔,抓到你投機倒把還不認,膽子不小啊賀鬆柏……讓你寫投機倒把,你寫的是啥玩意?”

“重寫一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公安把供詞甩到賀鬆柏的臉上,這時辦公室忽然來了一個高而精瘦的領導。

領導看了一眼賀鬆柏的供詞,說:“賀鬆是嗎……你先回去吧。”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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