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

趙蘭香讓潘雨等蔣麗回來之後再去派出所舉證,同時她又拍了一份電報,請蔣麗速來N市錄口供。

她回到河子屯後,顧工正用幾顆酥糖引三丫說話。

他問:“我回去的這幾天,你們家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開心,還有公安上門?”

三丫說話管不住嘴、敘述能力很弱,但也是被李阿婆教導過,這件事不能亂說出去給彆人聽,因為對大姐影響不好。

她瞥了一眼酥糖,緊閉著嘴埋下頭來喂雞圈裡的雞。她撒了一手的米糠,母雞咯咯地頭點地,團團地圍圍住了她。就連顧懷瑾養的那隻老母雞也聞風趕來啄米糠吃。

顧懷瑾訕訕地看了一眼小孩兒,又看了眼朝他走來的趙蘭香。

趙蘭香揉了揉三丫的腦袋,把顧懷瑾的糖揀了幾顆塞到三丫的口袋裡。

“這是獎勵給咱三丫的,喂完雞去那邊吃。”

顧懷瑾無形之中被趙蘭香噎了一下。

他忿忿地問:“哎……你們這幾天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都這樣。”

趙蘭香想著顧懷瑾還不知道這件事,便把吳庸做的那些事全都告訴了顧懷瑾。

顧懷瑾作為吳庸的老師,他聽得憤怒極了。

“竟然是這樣……”

趙蘭香毫不客氣地評論道:“你不敢相信是嗎,那天我看見親眼目睹他做的這些事,他的心理已經很扭曲了。但是思維卻很還清醒,昏迷醒來之後第一個乾的事就是請律師告我們,威脅柏哥兒。他觀察柏哥兒很久了,像毒蛇一樣伏蟄在暗處,伺機等待關鍵的時刻咬人一口。”

顧工忿忿地道:“威脅你們的話聽著倒是挺硬氣的,他哪裡有錢請律師?”

顧懷瑾細細地說來,“以前他上學念書的錢是靠大家一點點地募捐籌起來的,他父母也都是被下放西北林場勞改……去年才恢複名譽,哪裡來的這麼硬氣呢?他自己因為條件不好,成分差,一直耽擱到三十歲也沒結婚。”

顧懷瑾的腦袋仿佛有一道光劃過,令想起了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

他的眼前不禁浮現起當初孫翔戴上手銬離開的那天的畫麵,孫翔慚愧地提醒他:小心吳庸。

顧懷瑾一拍大腿,“香丫頭,我想到一件事。”

“難怪他現在敢這麼猖狂,有可能梯田的工程款就在他手裡。”

……

另外一邊,吳庸的家人去找了潘雨,他們把潘雨堵在宿舍,說了一早上的話。

“我們小庸呢……從小就溫和懂事、待人接物教養極好,絕對不會做出那種畜生做的事。潘同誌,你千萬不要偏信了賀鬆柏的一麵之詞。”

“做出任何決定之前,你都得替自己的名譽著想,到底值不值得……”

潘雨鐵青著臉聽著他們的威脅。

中午,賀鬆柏去醫院給姐姐送飯,順路去潘雨的宿舍探望,結果剛推開門,潘雨安靜地睡在床上手腕上的血汩汩地流著。

他連手上的食盒都顧不上了,慌忙地摁住潘雨流血的手腕,抱起她衝也似的奔去醫院。

她迷糊地睜開眼睛,頭一次躺在賀鬆柏的懷裡,她說:“柏哥兒,你身上好暖。”

賀鬆柏聲音艱澀地道:“你怎麼這麼傻,有什麼過不去的?”

潘雨仿佛在交代最後一件事,她說:“我早上的時候已經去報過案子了。”

賀鬆柏不說話了,加緊腳步把她送到手術室。

他沉默地坐在醫院的走廊外麵,鼻尖嗅著這股消毒水的味道,隻覺得渾身發冷。

仿佛寒冷的冬天並沒有過去,春天也沒有來……

他思考著潘雨的事,姐姐的事,乃至很多跟吳庸害過的人的事。孫翔的、王陽的,那些死在山崩裡,今年墳頭草長得已經跟人一樣高的社員的事。賀鬆柏想了很多,也猶豫了很久。很多回憶如同浮光掠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潘雨一定要得到公正,其他人也要得到公正。

賀鬆柏知道他很快就要出事了,因為潘雨把吳庸告了,此時尚且在取證中,吳庸的動作應該還沒有那麼快。他還能爭取一點時間,在這幾分鐘的時間裡回憶著自己是怎麼踏上投機倒把這條路的,期間乾了什麼,吳庸盯了他多久。

他火速地去李忠家交代了他一些事。

賀鬆柏問李忠:“前段時間讓你擴建蓋起來的養豬場,你建好了嗎?”

李忠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應著說:“還沒收尾,哪能那麼快,不是說三月份造好嗎?”

賀鬆柏沉著臉,一字一句地道:“現在你馬上去讓人把豬都遷移到新豬場,把老豬場拆了,務必保證每一根木頭都拆得乾乾淨淨。”

“因為,很快有人來查了。”

李忠這麼一聽,屁滾尿流地去安排人通風報信了。

春天街道旁的柳樹綻開了花絮,風一吹,枝梢上的柳絮散落在空氣中,宛如漫天飛舞的雪花。

春寒料峭。

……

賀家。

趙蘭香做好了晚飯,擺好碗筷等著賀鬆柏回來。

她坐等右等,沒有等到她等的人,反而把另外一個不速之客等來了。

蔣建軍披著一身的寒氣,來到了賀家。細細的雨絲飄到他的身上,勾勒得他的身軀更偉岸。

他穿著挺闊的長款鬆枝綠軍大衣,頭戴著印金穗花的帽子,脖間是黑色的大翻領,低著頭的時候露出來的深邃猶如刀削的側顏,有一種鋼鐵鮮血淬煉後的英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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