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香踏上這片土地的這一刻起,看見這一片熟悉的風景,眼睛跟揉了沙子似的,不由地酸澀起來。
“我終於回來了。”
她眼前浮現起當年坐著呼啦啦的牛車,跟老鄉一路談著離開的情景,她一路走,一路擦著眼淚。再也不敢回頭,仿佛多看一眼,就再也離不開它了。
賀鬆柏興致勃勃地說:“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他背著沉重的行李,扯著對象的手快步地跑了起來。
一路上不斷地遇見了麵熟的老鄉,“哎呀,賀老二回來了。”
“大學放假了?”
“你拉著的姑娘是誰喲……”
趙蘭香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賀鬆柏拉著她來到了牛棚。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薄薄的鑰匙,“哢嚓”地扭開了鎖鏈。他把蓋在某物上頭的塑料棚蓋取了下來,一輛漆黑油亮的鳳凰車映入了趙蘭香的視線裡。
她認出它的那一刻,震驚得忍不住捂住了嘴。
這一刻,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千回百轉之間,趙蘭香鼻子一酸,眼淚緩緩地湧了出來。
“五年了,它……竟然還在。”
她以為,它早已經在歲月裡被風雨腐蝕成一堆廢銅爛鐵,被賀鬆柏徹底丟棄了。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它已經開始生鏽了。
這輛鳳凰車是七六年的夏天,趙蘭香用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從唐清手裡換來的,方便他“投機倒把”。一輛單車承載了他們數不清的回憶。他們騎著鳳凰車,曾經經曆了風吹雨打,走過了春夏秋冬。
他騎著單車努力乾活,逐漸改善家裡的窘境;他騎著單車載著她,在山裡偷偷約會談戀愛。
趙蘭香一看見這輛鳳凰車,當年的回憶就瘋狂地湧出,宛如決堤一般。
賀鬆柏手指撫摸著它略有生鏽的鋼鐵,說道:“看著還挺新的,但其實很多部件已經壞得不能用了,陸陸續續被我換掉了。”
他指著單車的鎖鏈,感歎地道:“你走的那年,車子的鎖鏈斷了、輪胎也爆了。”
“第二年,它的齒輪禿了。”
“第三年它很多很多的零件都生鏽了。”
賀鬆柏用著平淡的口吻敘述著鳳凰車的經曆,趙蘭香吸著鼻子,不斷地擦著眼淚。
賀鬆柏說:“它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貴重的東西,我不舍得它壞,年年給它上漆祛鐵鏽,換零件。”
“你真討厭,乾嘛說這些事給我聽。”趙蘭香吸著鼻子說。
賀鬆柏笑著說:“它是一件奢侈的東西,我曾經買不起它,是你送給了我、我才能用上它。後來我上了大學,它也失去了作用。但它也依舊是我珍惜的東西。蘭香,我想跟你說。”
“雖然時間有些無情,會帶走很多東西。但隻要用心嗬護,它就會一直陪著我們。”
“感情也是一樣,放在心上,曆久彌新。希望百年後的我們,感情依舊如同今天。”
趙蘭香的眼淚宛如決堤,她使勁地拍著賀鬆柏的胸膛。
賀鬆柏摟住了她,“彆哭,這麼容易哭的嗎?”
“我還想讓你高興點的。”
“我帶你去做點讓你開心的事。”
那天傍晚,賀鬆柏第一次認認真真地陪著對象看完了夕陽,鄉村的秀麗的風光如同畫卷,美不勝收。從北方遷徙而來的候鳥拍打著翅膀,掠過山丘、成人字形隱沒在樹林中。隻剩下清脆的鳥聲,悠遠婉轉。
天邊那輪澄黃的夕陽緩緩沉入山腰,溶溶金日燒得雲霞五光十色,絢爛奪目,緋紅如火、紫金萬丈。
賀鬆柏說:“好像大姐在叫我,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趙蘭香點了點頭。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趙蘭香蹲得腿有些發酸,她準備回老屋洗菜做飯,沒想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是賀鬆柏回來了,他捧著滿手的火紅的木棉花,眉眼含笑地道:“今年冬天的第一束花。”
木棉花聚在一簇,仿佛燒著的火焰,蕊芯淡黃如敷粉,一盞盞美麗炫目的花苞朵宛如精致的宮燈,玲瓏剔透,脈絡清晰。她們仿佛寒風中娉婷的烈女子,熱烈如火、綻開了令人驚詫的盛世美顏。
趙蘭香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有哪一刻能更感動得想哭了。
她摟住了捧著花的他,鼻音濃濃地道:“你怎麼去采花了!”
“討厭!柏哥兒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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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平生君:這麼厲害的嗎?
大寫的服氣
柏哥:承讓承讓。
嗯,單身狗單身那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多學學
平生君:踢翻狗糧搶狗子的單身狗聯盟大軍又殺來了啊
讓你再得意兩秒
柏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