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狼外婆。
洛山第二年,我高二,赤司征十郎首先斃掉小紅帽、紅舞鞋等一係列與“紅”有關的劇本,而後將策劃權轉交給我。
我上交白雪公主劇本,在演職員表中輕輕留下摯友的姓名。
赤司征十郎,飾演紅蘋果。
我是惡毒王後,負責把他揣兜裡送給白雪公主,並先啃一口證明赤司君不是壞蘋果。
洛山第二年,我高二,赤司征十郎表示今年不想再看到任何舞台劇相關提案,我說好的沒問題。
學院祭當天,我請來原帝光籃球隊的朋友們,讓他們在禮堂站成一排。
“瞧一瞧看一看,我們家的染發劑多麼神奇,看看這發色,純天然無汙染,赤橙黃綠青藍紫應有應有,都來看看這彩虹般靚麗的風景線!”
那一天,學生會進貨的一次性染發劑賣空了庫存。
不是我吹噓,我真的是一位天才策劃。
助教找到我是他有眼光。
“雖然誇他有眼光,但助教無疑是可惡的甲方。”我咀嚼他的要求,“偵探主題,歡樂又輕鬆,刺激又震驚……難道真要我把森鷗外綁架回校?”
為了一場校園祭讓橫濱重燃戰爭——哇,我真夠寵助教的,頂級瑪麗蘇文學霸總竟是我自己。
“除了綁架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沒有彆的合法方案嗎?”江戶川亂步敲了敲筆帽。
有哇。
同樣滿足歡樂又輕鬆,刺激又震驚的條件,非同一般的天才策劃。
隻是在實行難度上,比綁架森鷗外更困難那麼一丟丟。
“我的方案是這樣的。”我清清嗓子,用手比劃,“學園祭嘛,必然要搞個大場麵,請很多很多嘉賓。”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有道理。
“還要親民,大眾化,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東西,能調動同學們的熱情。”
江戶川亂步繼續點頭:也有道理。
“最起碼,要比博燃。”
江戶川亂步慣性點頭:有道理……啊,怎麼突然扯到博人傳?
“能打敗博人傳的隻有他老子——
鳴人傳!所以我計劃調動學校的大屏幕,左麵播放終結之穀柱斑大戰,右麵播放終結之穀鳴佐大戰。”
我手足舞蹈地比劃:“再發動全校人的力量,在學校廣場重現終結之穀的名場麵,供請來的嘉賓登台演出。”
江戶川亂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口中的嘉賓難道是……”
我:“終結之穀第一排,有請嘉賓兩位——森鷗外,福澤諭吉!”
我:“終結之穀第二排,有請嘉賓兩位——太宰治,中原中也!”
我:“終結之穀第二排,有請嘉賓兩位——中島敦,芥川龍之介!”
請嘉賓兩兩對立站好,握手,鞠躬,後台單位注意:柱斑之戰、鳴佐之戰,開播!
“鑽石隻有鑽石才能打磨成鑽石粉。”我激情演說,“多麼經典,多麼熱血。”
“集你死我活、二代傳承、宿命之戰為一體,上有全國人民愛看的火影,下有橫濱人民愛看的雙黑,這場學園祭的規模史無前例,我的名字必將載入校園史冊!”
天才兩個字我已經說累了,請到我是助教撿到鬼了。
“我的策劃案怎麼樣?是不是很震撼?”我眼睛亮亮,“完美符合歡樂又輕鬆,刺激又震驚的甲方要求,沒有被打回重寫的理由。”
嘉賓也不難請,我的臨時員工太宰治是一顆磁石,身為橫濱最有人脈的男人,我隻要將他放在陷阱裡便能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釣上其他人。
福澤先生稍稍難請動一些,問題不大,我可以用小奶貓的照片釣他。
六位嘉賓弱點儘在我手中,即使有那麼個萬一,我也能拉到強力援軍夏目漱石老師。
我不信他不喜歡看徒弟扯頭花。
二代人,一網打儘。
江戶川亂步抬手敲了自己一個爆栗。
很難得,他敲的是自己,不是對麵的笨蛋。
濃濃的後悔之情包圍了名偵探,他喃喃自語:“我真傻,我單知道弄翻墨水瓶可以逃避寫策劃,殊不知逃避無法解決任何問題,該來的總會來……”
他要是早點出力,何至於如此!
我手中的筆被江戶川亂步抽走,他以前所未有認真的工作態度攤開白紙,刷刷書寫,下筆如有神。
再說一次,朋友們,我才是真正的用人高手。
調動員工工作積極性舍我其誰?真正做到沒有一分工資是白給的。
等哪天我抽空開個班,教導各位資本家如何讓手下的摸魚人勤勉上班,杜絕薪水小偷濫竽充數。
這門課一定賣得很好,至少森先生絕對很樂意給我打錢。
福澤先生即使嘴上不說,身體也會誠實地坐在第一排聽課。
我對偵探事業是真愛,但凡愛意少那麼一點點,我已經靠副業成為首富了。
我滿意地看著外包員工乾活,從乙方升格成甲方的我開始挑挑揀揀。
“不要設計得太燒腦。”我提醒他,“大學生是一種擁有清澈目
光和天真麵容的稀有生物,他們具備又菜又愛玩的遊戲水平與下把我不能還死吧的盲目自信,策劃案需符合目標用戶要求。”
“我知道。??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江戶川亂步頭也不抬地說,“安心吧,我拿栗子的智商當參考標準。”
我:哦,那沒事了。
不對,有事!
我擰他胳膊肉:怎麼又暗戳戳diss我?好壞一人。
“偵探主題,適當加入一些懸疑要素很有必要。”我分享我多年策劃經驗。
“但必須注意,偵探在場必死人定律雖然在合家歡的學園祭上被削弱了些許,然威力猶存,故事背景最好不要涉及情感糾紛和校園傳說。”
“萬一勾起某人深埋在心中的恨意,學園祭也不必辦了,策劃和主辦人一起進局子喝茶吧。”
知道為什麼我洛山二年堅定走可愛風童話不動搖嗎?曾幾何時我也想發揮職業優勢,給同學們一些普法教育。
我在會議上提出:“為了宣揚談戀愛不如學習的正確觀念,我們可以設計一個挖野菜的環節,大家覺得怎麼樣?”
書記:“哦嗬嗬嗬……說起這個,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的前男友還活著啊……他竟然還活著!”
我一手按住座位上渾身冒黑氣的書記,腦筋飛轉:“野菜有毒我們就不挖了,不如我向大家分享一些P圖經驗,教你如何識彆照騙。不瞞你們說,我在帝光給人修了二年圖,連青峰君都能被我P成小白臉。”
副會長:“照騙……照騙……我上個月網戀被騙了八萬!甜妹背後竟是我下鋪,他一邊叫我哥哥一邊扣腳,嘔!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嗬嗬嗬嗬。”
我一手書記,一手副會長,將他們二人的額頭溫柔地撞在一起,而後鬆手。
“開會開到一半書記和副會長竟然暈過去了呢。”我開朗地說,“赤司君也不在,隻好由我來做決定了。彆管野菜和PS了,讓話劇社把《小紅帽》的劇本送過來。”
“主角?主演當然是赤司君,他演小紅帽,我是狼外婆,書記和副會長演被狼外婆吃掉的路人甲和乙。”
“沒有異議的朋友把花草樹木的角色分一分,有異議的朋友自覺扮演被狼外婆吃掉的路人丙丁戊。”
“散會。”
正在籃球社努力訓練的赤司征十郎不知道,為了洛山學園祭順利舉行,我負重前行了太多。
這份寶貴的經驗我將之傳授給江戶川亂步,希望他不要踩雷,順利過稿。
不知道亂步先生聽進去沒有,他寫得很認真,偵探社同事看見都哭了:媽媽我出現幻覺了,亂步先生在親自寫報告耶。
上一次看他這麼認真,還是被福澤諭吉勒令寫檢討的時候。
我端坐在座位上看他寫。
我趴倒在桌子上看他寫。
沙沙的筆觸聲宛如白噪音,我的腦袋隨著筆尖一點一點,越垂越下。
呼,呼……zzzzzzz
對不起乙方,監工監到一半倒頭睡著的甲方是屑。
不要罵我,請罵我的助教zzzzzz
我在夢裡開解了自己,沙沙的白噪音清爽乾淨,仿佛陽光中落在肩頭的雪白花瓣。
花瓣落滿肩頭,微微的沉。
最後一束陽光掠過眼簾,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如油畫般濃墨重彩的黃昏映在落地窗上,映在我瞳孔中央。
下午已經過去了嗎?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
披在我肩頭的咖色披風隨著起身的動作滑落。
我下意識接住它,看向桌子對麵。
趴在稿紙上的江戶川亂步睡得很沉,咖色貝雷帽擱在旁邊,黑發刺刺的,袖子挽起的小臂上沾著星星點點的墨水。
玻璃杯中的蜂蜜柚子茶隻剩一個淺淺的底,店內空無一人,老板不知去哪兒打發時間了,周圍一片寧靜。
仿佛連驚擾空氣中的塵埃都是唐突。
我本想將披風還回去的動作被無言的安靜阻止,手指無意識地攥住披風,柔軟的布料摩挲指腹,溫暖舒適。
還是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偏過頭,將目光投向窗外的餘暉。
透明的玻璃映出我的模樣,鏡像裡的人怔了怔,不確定地摸摸自己的臉。
我……在笑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