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暈乎乎地睜開眼。
他後頸好痛,仿佛被某人痛下殺手,一手刀劈出淤青。
身體動彈不得,繩子捆他捆得好緊,好繩藝,令人細思極恐。
累得氣喘籲籲的中島敦:什麼繩子,質量這麼好的嗎?
那可不,太宰治嚴選,您居家殺人旅行拋屍的好助手。
“你醒了。”太宰治合上手中的完全自殺手冊,他抬頭看向倉庫外明亮的月亮,“時間差不多了,月亮出來了呢。”
中島敦:什麼意思?太宰先生為什麼突然念出文藝係中二少年的台詞?
不,不對,更不對勁的是……
“我的身體……”中島敦喃喃自語,“有一股力量,我的、我的……”
“我的王之力!覺醒吧,月下的魔法少男——中島敦參上!”
倉庫外,一處視角很好的落腳點,我用力替敦君說出他未儘的台詞。
“安靜點。”江戶川亂步卷起手上拿來打發時間的報紙,輕敲我的腦袋,“裡麵正精彩呢。”
“確實很精彩。”我舉著手機錄像,“看啊,太宰先生在被老虎追著咬耶。”
而他的兩位同事站在我旁邊看戲,袖手旁觀,絲毫沒有展現同事愛的意圖。
這就是報複吧,來自被太宰治霸淩一生受害者聯盟的報複,天道好輪回!
一隻巨大的白色老虎追著太宰治狂咬,他雙手插兜,從容地在倉庫中躲避,連風衣衣角都未染上灰塵。
我:嘖,想拍醜照勒索太宰先生邪惡計劃被他識破了嗎?
怎麼有人被老虎追殺還不忘耍酷,帥是他的命嗎?
早知道我就在布置倉庫的時候多放幾隻香蕉皮了。
邪惡.jpg
國木田獨步一邊觀察倉庫裡麵的景象,一邊奮筆疾書,我觀他的臉色,竟品出一絲感動。
我:你在感動些什麼啊?
感動有老虎追著太宰先生的屁股狂啃嗎?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國木田先生!
“終於……”國木田獨步摘下眼睛,擦了擦眼角,“終於不是隻有我在工作了!看啊栗子、亂步先生,太宰在乾活!他在工作!”
瞧把人感動的,眼角都酸澀了。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啊,國木田先生。
太宰先生這隻工資小偷,怎麼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終於,倉庫追逐戰走到尾聲,巨大的白虎將太宰治逼到死角。
“【人間失格】!”
“亂步先生。”我戳了戳江戶川亂步的腰,指尖凹下去一塊,軟軟的,“我有個問題想要討教。”
“問問題就好好問問題,不要動手動腳。”
江戶川亂步往旁邊挪了半步,讓我從可以輕易地戳到他變成胳膊脫臼勉強戳到他——真可惡,隻剩一隻好手都不讓讓我,壞!
“敦君的異能力是變成大老虎。”我比劃比劃,“你看他的毛色
,是不是和發色一模一樣?”
“如果他染了頭發,老虎皮會變色嗎?”
江戶川亂步陷入沉思:這道題,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
我:“他現在是白虎,但他可以是西伯利亞虎、孟加拉虎、黑小虎和黑心虎。”
“以及彩虹跳跳虎。”
我惡魔低語:“你想要白虎還是彩虹跳跳虎?”
彩虹糖愛好者江戶川亂步大手一揮:“國木田,你回去就幫敦把頭發染成彩色,染七個色!”
國木田獨步:“亂步先生?!”
“把那玩意染成綠色也可以。”我借著亂步先生狐假虎威,教唆國木田先生,“多麼環保的配色。”
我:“綠色是抹茶大福的顏色,亂步先生也喜歡吧?”
江戶川亂步:點頭,點頭。
國木田獨步:你不該當偵探,你這天生的教唆犯。
“我可沒有抱男人的興致,我丟。”太宰治一身輕鬆地任變身時間結束的魔法少男中島敦攤在地上呼呼大睡,他左顧右盼,尋覓他的同事。
讓他看看,在他辛苦加班的時候,其他人都在乾什麼……
“我姑且問一句。”太宰治冷靜地問,他從未如此冷靜過,連當年在港口黑手黨搞刑訊的時候都沒有現在冷靜。
“栗子,你手上那瓶綠色的染發劑,不是給我用的吧?”
“怎麼可能?”我搖晃染發噴霧,“染發劑是國木田先生用異能變出來的,用在太宰先生你身上不是浪費麼。”
太宰治:謝謝你,人間失格!
他愛異能異能愛他,人間失格是橫濱的牛頓棺材板。
“不錯的想法。”確認被害者不是自己,太宰治積極響應號召,“加我一個。”
此時的中島敦,對未來晦暗無光的職場環境一無所知。
我:被太宰治霸淩一生受害者聯盟歡迎新人入會,撒花撒花!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中島敦又雙叒叕受到了驚嚇——整整三次!
第一次,他得知自己竟然是異能者,那隻一直追在他身後的白虎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我恐嚇我自己.jpg
我被自己嚇得到處逃命.jpg
第二次,說好幫他介紹工作的太宰治把他送入狼窩,啊不,是武裝偵探社,他卻遇見了挾持無辜女社員的罪犯!
並不。
都是演他的。
赤.裸.裸的職場霸淩撲了他一臉。
第三次,穀崎潤一郎演完後向他道歉,而後小心翼翼的、用一種生怕刺激中島敦的語氣問:
“敦君,你是受了情傷嗎?”
母胎單身中島敦:啊?
穀崎潤一郎眼露同情:大家都是同事,沒什麼好瞞的,說出來哭一場,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中島敦:“我真的沒有!”
穀崎潤一郎:“那你為什麼要把頭發染成綠色?非主流?”
中島敦,裂開。
他在太宰治控製不住的狂笑聲中衝進洗手間,雙手撐在鏡子前。
“啊啊啊啊我的頭發!!我的少白頭!!!”
他變成綠島敦了!
國木田獨步咳嗽不止,他推了推眼鏡,凜然正氣地說:“一次性染發劑,洗洗就掉了。”
中島敦幽幽地問:“國木田先生,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國木田獨步:目移.jpg
對不起,職場霸淩有他一份。
“洗之前,你能再表演一次那個嗎?”國木田獨步想起栗子一遍又一遍的囑托,艱難地說,“就是那個。”
中島敦:“哪個?”
國木田獨步閉了閉眼,他將自己想象成某人,如果是栗子在這裡,她一定會十分自然又輕鬆地說:“貓貓變!給我變!”
她不是會在路邊指著貓貓強求人家變人的死宅。
她是會在偵探社強求亂步先生變貓的魔鬼。
中島敦用不理解但尊重的目光深深看了眼國木田獨步,變給他看了。
“噫——依然是白虎啊。”太宰治失望地說,“虎毛為什麼不隨發色?”
中島敦:不要在那邊發出一點兒L科學依據都沒有的聲音!
“栗子和亂步先生好奇的問題有答案了。”太宰治左顧右盼,“他們人呢?”
“亂步先生和賢治一起出門工作。”穀崎潤一郎回答,“栗子的話,應該是去上課了吧?”
同為學生,他懂早八的痛。
穀崎君並不知道,我逃課了。
我不僅逃課,我逃課還是為了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玩,若是被對我寄予希望的學姐聽見,一定會痛斥我的墮落。
沒錯,我人在港口黑手黨總部。
“一嗅到這裡的空氣,我就知道文明學生獎與我無緣了。”
我深深歎氣,走向門口:“有預約。”
守門的兩位黑西裝黑墨鏡壯漢:“怎麼證明?”
我有許多方式可以證明,比如爆出他們兩個表麵虎視眈眈實則私下看純情戀愛漫畫看得眼淚汪汪的大料證明我的實力,比如給樋口一葉或中原中也打電話,再比如……
我掏出手機,點開相冊:“請看。”
泡發木乃伊太宰治安詳躺在草地上,雙眼緊閉,我蹲在旁邊囂張比剪刀手拍照。
我:“是敵是友,還分不清嗎?”
西裝壯漢:“您請進!”
我拍拍衣角,從容入內。
港口黑手黨,或者說森式株式會社,表麵上還是挺正規一企業。
除了全員黑西裝讓他們看起來很像銷售人員之外,與其他企業的區彆也不是那麼大嘛。
“廣津先生!這邊!我們好不容易從芥川大人手下搶回的活口!”
“馬上送去醫務室,醫務室出來直接轉接審訊室。”
“是!”
赤紅的刺眼血痕在
大理石地磚上留下長長一條,守在旁邊的清潔工見怪不怪地開著洗地車來回洗刷。
我收回前言,活該他們平均學曆低下,大學生哪兒L看得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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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環境裡呆得久了,彆的實習生想殺傻逼老板最多心裡想想,被這裡的氛圍感一刺激,抄著刀就上去了。
港口黑手黨首領性命堪憂呐。
我憂心忡忡:以偵探自帶的buff,我不會參與到什麼首領篡位、乾部叛亂、底層起義的大案中吧?
彆小看偵探,不信去問柯南,看他吃過一頓沒死人的飯、坐過一次沒死人的船、做過一次沒死人的客沒有?
沒有!
這就是偵探,一個被詛咒的職業。
港口黑手黨有恃無恐的原因可能是他們這裡每天都在死人。
嘶,意外的和偵探挺配啊,他們有沒有辦公室出租業務?
我走向大廳中的透明電梯。
很好,lucky,電梯現在是空的,我要一人獨享——
“轟!”
飛速躥來的黑獸順著電梯打開的縫隙刺入,啪地打在開門鍵上,幾乎快合攏的電梯門再度打開。
我:“……”
嘖。
懂不懂禮讓客人!
我癟癟嘴,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開了又合,黑獸又啪唧拍在開門鍵上,來來回回,無止無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