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聲在首領辦公室此起彼伏。
芥川龍之介是真有肺癆的毛病,中原中也則掏出了畢生演技。
不得不說他演技蠻不錯的,日後黏上假牙戴上美瞳cospy吸血鬼怕是連狡詐的俄羅斯人都有被騙到。
我沒有意識到咳嗽聲是在給這段危險的對話打圓場,還以為港口黑手黨爆發了流感。
幸好沒帶土匪一起來,不然流感進化成禽流感,把責任賴在我身上可怎麼辦。
“邪.教的誤會一葉醬已經解釋過了。”我摸了摸鼻子,“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會告訴我的漁民朋友,橫濱並沒有一個供奉青花魚之神的邪惡團體,青花魚魚價上漲也與港口黑手黨毫無關係。”
森鷗外微妙地沉默了一瞬。
他想起財務的賬單,後廚采購的魚類永遠隻有一種,價格一騎絕塵,可以說港口黑手黨是橫濱魚市幕後最大的操盤手。
芥川龍之介:咳咳,供奉青花魚之神的儀式,在下嘗試過幾次。
中原中也:我承認我在食堂菜單中夾雜了億點點私貨。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乾部、高層在空中交換兩輪眼神,彼此眼睛中都流露出“謠言來源竟是我們自己”的震撼。
好像不能怪人家偵探誤會。
“至於森先生的個人性癖。”我凜然正氣地說,“亂步先生並沒有反駁我的推理。”他是站在我這邊的!
“何況我是個尊重他人隱私的人。”我說,“這份推理我隻告知了中也先生和旁聽的太宰先生、安吾先生、織田作先生。”
“據我所知,他們四人是森先生的部下和曾經的部下,難道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嗎?”
辦公室裡的咳嗽聲更大了,中原中也咳得撕心裂肺,他為BOSS的麵子犧牲了嗓子。
森鷗外臉帶微笑,手在身下緊緊握拳,拳頭梆硬。
他好想把人吊起來審問,酷刑伺候:說!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專往人傷疤上戳!
森鷗外:“栗子君,你可能對太宰君的人品有一些誤解。”
我:他竟然有人品嗎?
我覺得森鷗外濾鏡比我厚。
“如果你是指太宰先生在貴司員工論壇上發帖的越界行為。”
我想了想,決定尊重森鷗外的濾鏡,既然在他心裡太宰治是有人品的存在,就讓他把幻覺多保留一陣時間吧。
“大概是因為,他心裡有你們。”
“噗!”森鷗外一口紅茶噴出來。
中原中也的嗓子已經咳不出聲了。
唯有一直麵無表情的芥川龍之介仿佛被光點亮,眼睛刷地亮起:“真的嗎!”
我:“真的真的,我騙你做什麼?”
神婆最喜歡這種好騙的孩子了,我看芥川君的眼神親切起來,替他細細分析。
“太宰先生雖然已經從港口黑手黨離職,但這畢竟是他的老東家,怎麼可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呢?
”
我斬釘截鐵:“他至今沒忘記論壇網址和賬號密碼便是證明!”
“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太宰先生深夜上線,徘徊在論壇的水帖中,他在字裡行間回憶往昔,回憶與同僚共事的美好時光。”
“一次偶然,他得知了原頂頭上司的驚天大秘密。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原則,懷著一天是港口人一生是港口魂的崇高理念,與你們分享了他的快樂。”
我諄諄善誘:“這難道不算心裡有你們嗎?”
算,太算了,芥川龍之介被徹底說服。
笑話,我的口才可是江戶川亂步都找不出邏輯漏洞的頂尖水平,誰能逃出我的洗腦?
“非常感謝您的解答。”芥川龍之介嚴肅地向我微微鞠躬,“是在下判斷失誤,您是一位了不起的偵探。”
我愛聽,多誇點!
“過獎了。”我笑眯眯遞出名片,“偵探業務了解一下,除了案件推理和風水推算,我也接心理谘詢。”
芥川龍之介認真地收下名片。
森鷗外看芥川龍之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自己送入虎口的可憐小羊羔,他不忍直視,轉而看向他的得力乾將。
突然想起,得力乾將中也君早就和人家交換了聯係方式,早沒救了。
再繼續聊下去,恐怕連他都!
“哎呀,今天好忙啊。”森鷗外把桌上的文件挪到自己麵前,裝模做樣地拿起鋼筆。
“首領真是一份忙碌的工作,抱歉,明明很想和栗子君再聊一會兒的,隻能等下次了。”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請收下這個。”
森鷗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粉粉嫩嫩的甜品券遞給我,我定睛一看。
“這不是甜點街‘可愛洋裙走秀101大選’的優勝者獎品嗎?”
我刷地抬頭看向森鷗外:還說自己不是女裝癖,你都得第一了耶。
森鷗外:那可是愛麗絲醬親自參加比賽!我家的小愛麗絲是可愛到掉進眼睛裡都不覺得痛的女孩子。
這個人真的很愛他捏出來的OC。
但我是不會被他的詭辯繞過去的。正如“芥川龍之介用異能按電鐵等於他按電梯”一樣,森鷗外給異能穿女裝憑什麼不等於他穿女裝?
異能與異能之間可不興搞歧視!
“坦誠麵對內心的欲望並不可恥,騙人騙己才可恥。”
我語重心長地說,把甜品券塞進懷裡,順便把我的名片放到森鷗外辦公桌上,“需要心理谘詢可以私信我。”
開玩笑,我來都來了,潛在客戶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我大獲全勝,跟著嗓子沙啞要回去補水的中原中也回到他的辦公室。
“關於鬆下案一事,情況基本是這樣。”我彙報完,收到中原中也爽快的打款。
“辛苦了。”中原中也握著杯子往喉嚨裡灌水,看起來被摧殘得不輕。
“森先生說想見我,真的隻是單純見一麵嗎?”我問,
“我感覺他有事想谘詢我,為什麼不開口呢?”
中原中也:你真的不知道嗎?
“應該和叫芥川去辦公室是一件事。”中原中也簡單解釋,“70億懸賞人虎案。”
我麵色一沉。
“?”中原中也納悶,“你怎麼了?”
“中也先生。”我問他,“假如你有一個朋友,她的推理被五個偵探+一個怪盜認可,但真相卻與她的推理截然不同,請問錯的是你的朋友,還是這個世界?”
中原中也陷入沉思,中原中也頭腦風暴。
他:“世界?”
很好,我牢牢握住他的手,上下用力搖晃,“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摯友!Mybestfriend!”
沒錯,錯的是這個敦君沒有拿落跑小嬌妻劇本的世界,不是我!
我的推理無懈可擊!
“謝謝。”中原中也努力抽出他的手,“我多問一句,上一個被你冠上bestfriend之名的冤種是誰?”
我:“你說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毫不意外,甚至因為最先被迫害的不是自己而幸災樂禍起來。
橫濱是一座沒有同事情更沒有前同事情的無情都市。
好冷漠,隻有我懷裡的甜品券暖暖的。
我走出港口黑手黨總部的大門,伸手接住樹上撲棱過來的大黑蛾子,啵一大口,“土匪,看我拿到了什麼好東西!”
我顯擺粉粉的甜品券,土匪睿智的豆豆眼瞅了瞅,用喙啄了下券上一行字。
“我看看。”我抬高甜品券,仰著頭看。
“一張券可供雙人使用,免費甜品自助兩小時暢快吃喝,還可參加挑戰遊戲贏大獎。”
“一個人也可以用券。”我仔細說明,“但參加挑戰要兩個人組隊,挑戰獎品是‘神秘家未上市的神秘’‘集驚險刺激懸疑推理於一體的集大成者’‘你的智商足夠讀懂這本嗎?’”
姑且不提這本“神秘”有多神秘多高智商。
我:“甜品店的挑戰遊戲獎品為什麼是推理?送打蛋器都比它合理。”
土匪又啄了下甜品券,我翻過來一看:噢噢,打蛋器也送!
推理不足以讓我心動,我可是偵探,我自己就是一本行走的推理。
“打蛋器,好想要啊。”我喃喃自語。
打蛋器,可以打發蛋清,打發奶油,做蛋糕,做奶蓋,做舒芙蕾。
“還是電動的,打發起來不費手,官網評價也很好,是我好早就種草的一款。”我越看越喜歡。
為什麼種草這麼久還沒買呢……大概是因為每當我生出想吃蛋糕的渴望,都控製不了去波洛咖啡廳上繳錢包的手。
“免費的耶。”我十分渴望,“隻要挑戰成功就有免費的打蛋器可以拿耶。”
人是一種欲望生物。
不僅表現在深夜加購物車越加越多,也表現在一
旦渴望的火苗燃起,不達念頭不罷休。
“現在,我要找一個既願意和我一起吃甜品自助,又願意參加挑戰遊戲且不拖我後腿,還不對獎品打蛋器有所覬覦的人。”
我想到了。
那個人就在武裝偵探社。
“拜托了,和我一起去吧,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我雙手合十,虔誠地請求。
“那個……”穀崎直美遲疑地問,“栗子,是在跟我說話嗎?”
“除了直美醬還能是誰?”我疑惑抬頭,“你不喜歡吃甜品嗎?”
穀崎直美:“喜歡是喜歡……”
我:“你會和我搶打蛋器嗎?”
穀崎直美:“那倒是不會……”
“所以我選你!”我開開心心地說,“明天是周末,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吧。”
穀崎直美目光飄忽,求救地飄向她的哥哥。
並不是她不願意去,她很願意去。
無論是快樂的女生團建還是甜甜小蛋糕穀崎直美都超喜歡,挑戰遊戲看起來也很有趣,她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幾乎——問題就出在這個“幾乎”!
穀崎潤一郎收到妹妹的求救視線,目光瞟向辦公桌後雙手抱臂的名偵探。
甜品、挑戰、推理,三個關鍵詞加起來,指向的難道不是江戶川亂步嗎?
最佳搭檔人選為什麼不是他?
中島敦:“我好像聽見了亂步先生磨牙的聲音……”
太宰治:“牙快咬碎了呢。”
中島敦:“但是甜品券是栗子小姐的,想和誰一起分享是她的自由吧?”
太宰治:“是哦,所以亂步先生生氣就像小孩子發脾氣一樣,不占理。”
太宰治:“順帶一提,他現在在生兩個人的氣。”
笨蛋栗子居然叫彆人不叫他的氣。
和他居然因為這種小事不高興的氣。
不過是區區甜品自助,不過是區區大笨蛋豬頭栗子,江戶川亂步的心情怎麼就那麼惡劣呢?
大笨蛋豬頭栗子,很笨的小豬肘子,這麼笨還口口聲聲要和名偵探爭高低的同行冤家。
甜品券應該是從港口黑手黨首領手上拿到的,真虧她給人造謠還能落得好處,也不怕是陷阱。
栗子來橫濱不久,認識的人一大半是偵探社社員,她來偵探社抓人再正常不過。
亂步大人也沒有和她很要好,又是吵架又是扭打在一起的,才不和她好呢。
“明明之前老愛黏著我。”江戶川亂步皺起包子臉,“腦子迷糊的時候找我,想耍人玩的時候找我,閒無聊逗貓也找我,現在怎麼不找我了?”
難道說,可惡的栗子隻在壞事上找他?
沒錯,一定是這樣,因為她是非常非常壞的一個人,天生就是來和名偵探作對的!
怎麼可以讓她陰謀得逞!
“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