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臉上沒有心虛的表情,戚夫人微微擰眉。
戚媛又建議道:“娘,您要不換了蓮香吧,就她這樣貌哪兒比得上那孟大姑娘?您得選個好看的,不然二哥遲早要鬨著娶那狐媚子!”
“渾說,就算通房也得選老實本分的,不然迷惑了綸兒……”或者是讓兒子沉迷於房事,壞了身體,但這些話她不便與女兒講,戚夫人擺擺手,“為娘自有辦法,你退下吧。”
“是。”戚媛報了一箭之仇,暗自高興。
戚夫人又叫住她:“你也彆再惦記裴公子了,他太過挑剔,尋常姑娘入不了他的眼。”
“娘,我也算尋常姑娘?”
戚夫人瞅一眼她微黑的膚色:“便不談相貌,你又哪裡突出?最近太後在為嘉福公主選伴讀,你要是不尋常的話,定然會被看中,你覺得你行嗎?”
母親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能給公主伴讀哪裡是“不尋常”就行的。
戚媛哼道:“伴讀不就是去給公主當奴婢的?我才不稀罕!”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戚夫人揚起眉:“好,不說尋常不尋常,就說裴家書香門第,很講規矩,你自在慣了,嫁過去能受得了?”
“我不聽,”戚媛捂住了耳朵,“我就喜歡他。”
她撒腿跑了。
京城看中裴亦秋的閨秀不少,競爭自然也不小,戚夫人是一點不看好自己的女兒,當然,也不是說不疼女兒,但人得有自知之明。
他們家千金配不上裴亦秋,正如孟大姑娘配不上自己兒子,總得接受現實的。
戚夫人想了想,起身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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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燁來孟家鬨了一場,還送了銀票後,老爺子便吩咐老太太不再給孟清泠吃藥,也不必再約束剪紙,老太太估摸是怕祁燁破釜沉舟,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但眼線肯定要查清楚。
老太太讓張嬤嬤負責。
張嬤嬤查了五天都沒查到,回頭跪著領罰。
老太太氣得半死。
楓荷得知後,心想祁公子經常翻牆進來老太太都不知,又哪裡查得到眼線,恐怕這眼線也是祁公子翻牆接觸的,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件事,她隻擔心姑娘。
雖說姑娘很有主張,可最近的言行舉止實在怪異。
真就不考慮自己的將來嗎?
楓荷看了一眼桌上堆著的紅紙,姑娘一心練習剪紙,手藝越來越精進了,總不至於是想開一家剪紙鋪吧?
正發愁時,銀花領著孟瞻進來。
孟瞻笑嘻嘻行一禮,叫道:“三姐。”
“阿瞻,你怎麼這會兒來了?”孟清泠放下剪子,“沒去聽課?”
“要去的,但我想向三姐求幅剪紙……我看到大姐得的剪紙了,很是羨慕,不知三姐能否替我剪一幅有關虎的剪紙,不要那種殺虎,刺虎的,我想貼在扇麵上。”
孟瞻屬虎,他並不想看到虎受苦的圖。
孟清泠忍俊不禁,想了下道:“我之前剪過一幅臥虎圖,你看看行不行。”朝楓荷示意。
楓荷將這幅剪紙找出。
那虎臥在一塊巨石上,姿勢懶洋洋的,但身材壯碩,眼如銅鈴,威猛逼人。
“好,我就要這個!”孟瞻十分喜歡,“多謝三姐。”
他拿著去了修身堂。
孟觀見到剪紙,叫道:“哥哥,你怎麼都不帶我去?我也想要一幅呢!”
孟瞻嫌棄:“你又不是三歲,自己不會去找三姐?”
孟觀鼓了下嘴,看向孟序:“二哥,等會聽完課我跟你走。”
孟序道:“你還是直接去後罩房吧。”
“啊?為何?”孟觀奇怪,“三姐不是每天傍晚都要去你那裡的?”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了?
她已經許久沒來找過他,看過他。
“說了你自己去。”
他冷冰冰的,孟觀再不敢發話。
等馬先生講完課後,孟序當先走了出去。
孟瞻在後麵問:“你不會以後都不踢蹴鞠了吧?”
他本來最喜歡蹴鞠,可被姐姐說了之後,就生出了厭惡的情緒。
他再笨也不至於要靠踢蹴鞠過活!
孟序沒回答,快步走遠。
廂房內,孟彥端正坐著等兒子。
“父親。”孟序見到他,愣了一下。
孟彥端抓抓臉,又摸摸衣袖:“阿序,你今日學得如何?”
“……還行。”
孟彥端挺一挺腰板:“馬先生教了什麼?告訴我。”
“是《論語》的《微子篇第十八》。”
孟彥端當然也學過,可此時頭腦卻一片空白,半句都想不出。
完了,這要怎麼指點兒子?
他三十三歲才中舉,吊在末尾,險些就過不了,後來四處打點才得到一個七品都事的官職,要論學問深淺,他恐怕都不及自己女兒。
孟清泠十歲就能熟讀《四書五經》。
孟彥端忽然斥責起兒子:“阿序,你怎麼都不去看看你姐姐?她被禁足了你可知?你們是骨肉至親,你要好好勸一勸她才行啊!”
同在孟家他當然知道姐姐的事,孟序問:“父親沒勸嗎?”
他要勸得了,還會指望兒子?
孟彥端將他手裡的書奪下放好:“你彆看書了,馬上去找阿泠。”
“……不去。”
孟彥端當沒聽見,拽著他就走。
孟序一點都不想去,身子用力往後縮。
可惜年紀小,力氣遠不如父親。
孟彥端見他仍在抗爭,急道:“阿序,你跟阿泠是親姐弟,你一定要勸勸她啊!她如今一點都不管我們,隻曉得剪紙……阿序,她以前可是天天都督促你念書的,你不會的她都能揉碎了講給你聽,還有都察院的事,她也能給我出出主意,可現在,她不管我們死活了!”
“阿序,再這麼下去,我們三房要完了!”
孟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