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因為什麼, 季家終究是低了頭, 按照與陸瑾的三個約定,大夫人和三少夫人第二日便被官差押進大牢, 謀殺未遂的罪名,雖不至於致死, 但也要在牢裡蹉跎好幾年。
季家本打算待陸瑾離開後再想辦法從牢裡將她們贖出來,可如今與齊知府的關係惡化,這免刑已經是不能的。
於是她們下牢的第二日,兩份休書便遞到了她們的手裡, 這個結局似有意外, 可依照季家的涼薄卻又在預料之中。
當然這一切與陸瑾姐弟無關。
齊公子年輕, 這經過了鬼門關醒來之後,經過細心照料,倒是慢慢在恢複。
然而畢竟不過兩日,情況還是不能讓人放心。
眼看著大軍即將到達寧州,陸瑾不免進入了兩難之地。
作為責任大夫,他是真不能在病患的情況還沒穩定之前就一走了之。可從另一方麵說, 頂頭上司宋衡已經對他非常照顧了,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他若是再拖延, 實在說不過去。
經過一方掙紮取舍, 陸瑾還是做不到將病患丟下的舉動, 隻能硬著頭皮尋到宋槐他們,說明了緣由。
沒想到宋槐他們早已經預料到,不驚訝也不嫌煩,反而安慰道:“我早已將消息傳給大人,大人讓我們事後儘快趕上大軍即可。”
真是世間最好的上司讓他給遇上了!陸瑾頓時笑顏逐開,連連感謝,“多謝大人諒解,多謝兩位大哥。”
“陸大夫宅心仁厚,也令人佩服。”宋槐道。
等陸瑾帶著陸欣一路北上趕上大軍的時候,已是快一個月的事了。
陸瑤每次安營紮寨都會往來時的路觀望許久,一直盼望著弟弟能夠儘快趕來。一月前,她匆匆接到了營中士兵送來的陸瑾的信,卻是囑咐她跟著士兵先去軍營,一同先行北上,而陸瑾則匆忙趕去寧州救二姐。
乍然聽聞,她的心都揪起來了,害怕二姐遭遇不測,擔心陸瑾被季家為難,姐弟倆不能囫圇回來。那時她真是吃不好睡不好,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
幸好,五日後,寧州消息傳來,陸瑾及時阻止季家殘害二姐,並成功將陸欣帶離了季家,不日姐弟倆就能回來了。
她算著時間,可臨到差不多的日子,這消息又變了,道是寧州知府的公子危在旦夕,陸瑾又被請去動手術將人救回,行程就又給耽擱了。
陸瑤這心情猶如風浪裡的船,一上一下,離京城的路已經走了大半,也沒見到姐姐和弟弟的身影。
今日也是同樣,太陽落山也不見有人來,她失望地轉身,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此時傳來了若有若無的馬蹄聲,接著慢慢地重了,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陸瑤驚喜地回過頭,看到幾匹快馬圍繞著一輛馬車急速朝軍營跑來,馬車的車簾被打開,露出陸瑾的臉。
“三姐!”陸瑾大聲地朝她喊著。
在陸瑾的身後,陸欣探出臉來,看到陸瑤,也欣喜地喚道:“阿瑤!”
姐弟三人再次重逢,時隔多年,陸瑤都快認不出陸欣了,而陸欣看著陸瑤憔悴的模樣,眼睛頓時紅了一片,想起彼此的遭遇,兩姐妹頓時抱頭痛哭起來。
陸瑾是個男人,可此情此景之下,眼睛也忍不住染上濕意,他說:“三姐,你先陪二姐進去吧,我去找大人複命。”
再待下去,他也得痛哭一場。
而此刻,主帥帳篷裡
宋衡似笑非笑地說:“又病了?”
暗處點了點頭,“楊大人那份彈劾是不經過內閣的,直接呈於皇上,皇上龍顏大怒,禦筆當場砸了柳大人一頭,第二日柳大人告病在家沒上朝。太子殿下本是要去求情,可皇上沒有見他。”
“沒有將那些人立刻拿下已經是給太子麵子。”宋衡道。
暗處稱是,“皇上將折子留下,似乎要等楊大人進京後再做定奪,不過已經命大理寺去查證。之後太子便病倒了,宣了太醫。”
宋衡站了起來,神情並不高興,不過想想是姐姐的唯一血脈,終究還是問了一句,“病情如何?”
“還是老毛病,咳得厲害,太醫讓靜養,不要動怒動氣,皇上派了身邊的應公公去探望,賞賜了東西,不過他並沒有去。”
宋衡想到離京前楚文帝跟他不經意間提的一句,這不太好的心情頓時更加惡劣了。
不管這病是不是真的,然而一不如意就病倒,稍微一點風浪就抗不過去,不是身子脆,就是性子嬌,哪一樣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儲君該有的。
太子要不是自己的親外甥,宋衡真是懶得管他。
他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你去吧,繼續盯著。”
“是。”暗處下去了。
“等等,太子的脈案給我留下,他的病這些年太醫治了又治,究竟有沒有起色?”宋衡叫住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