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家站在問淩軒門口,哄著何瀾和孫白去後院紫雲苑找兩位姑娘去,彆去打攪裡頭說得儘興的兩人。
第二日,當太子殿下照舊看到宋衡出現在宮門口的時候,那股泄氣就彆提了,果然陸大夫也是不行。
他正打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如往常般見禮時,卻聽到宋衡問道:“殿下,昨日阿瑾同臣傳達您的意思,不希望見到臣可是?”
宋衡此刻麵無表情,似在陳述一件事實,可太子卻緊張地捏著膝上拳頭,惴惴不安,他怎麼就忘了,不成功的第二天舅舅是會來算賬的呀!
麵對此刻的宋衡,太子很想就裝個病暈過去,不過兩位大夫就在身旁,他一時間想暈也暈不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陸瑾,很想問問,你昨日是怎麼說的呀,難道就這麼直白地交代了?
然後陸瑾忍笑著點了點頭。
太子覺得真是前途黑暗,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推脫了,隻得訥訥道:“是,是啊……舅舅在,孤,孤害怕……”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宋衡,後者倒是沒生氣,該生的氣昨天已經生過了,隻是很冷靜地問:“您怕臣什麼,您才是君,臣該聽命行事,不是嗎?”
太子咽了咽口水,他覺得需要點勇氣,環顧了一圈,唯一還麵帶微笑隻有陸瑾,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陸瑾又朝他點了點頭。
好吧,破罐子得破摔,太子捏了捏拳頭,說:“您每次見到孤,都黑沉著臉,孤從來沒見您對孤笑過,就是笑也是帶著嘲諷的,感覺孤做什麼您都不滿意,不是孤的舅舅麼,為什麼不對孤笑?您是不是不喜歡我?”
說到最後,太子吸了吸鼻子,是真難過了,“可我很喜歡您,您是大英雄,除了父皇,是我唯一的親人,可父皇還有其他兒子,您卻隻有我一個外甥,總該有些不同吧?”
自稱都變了,可見太子這話藏心裡很久,今日終於趁著這個時機說了出來。
這在後世不過剛高中畢業的年紀,實在稱不上大,會這樣說陸瑾覺得很正常,太子就算萬般不好,可從來沒有壞心思,單純一些,又有何不可?
陸瑾覺得宋衡對他太苛求了些。
太子說完,心情莫名舒暢了起來,他自小沒了母親,這份孺慕之情在他有了自己想法開始便存在了。
每次宋衡打勝仗歸京,他總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就是生病都能好受一些。
然而當他真看到宋衡,望著那帶著殺伐之氣走來的男人,見到他眉宇間露出的那絲不滿,太子瞧著自己羸弱的身體,不夠自信的表現,他知道自己讓舅舅失望了。
之後宋衡越是不滿意,太子便越害怕見到他,這種惡性循壞多年,到如今兩人是習慣這種相處方式,直到宋衡陪著陸瑾日日耗在東宮,讓太子終於質問出聲。
他倔強地抬起頭看著宋衡,等著他回答。
宋衡是真的意外,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驚訝,他不曾想到太子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不喜歡太子?怎麼會,那可是姐姐唯一的孩子!對他嚴厲,也不過希望太子能有一個儲君的模樣,就如陸瑾所說愛之深責之切罷了。
若是毫無相乾之人,宋衡豈會如此良苦用心?隻是如今麵對這般質問的太子,宋衡覺得自己當真要好好想想今後如何對待他,這個孩子心思重,若不是被逼的極了,這話也是不會說出來。
宋衡軟下了神情,帶著些許溫和的口吻道:“臣怎麼會不喜歡您,隻是希望您能勇敢果斷,變得強大罷了,之前是臣偏頗,臣深表歉意。”
宋衡彎了彎腰,施了一禮。
太子呆了呆,頓時有些手腳慌亂,哪怕他大著膽子表露心跡,可習慣已久,麵對宋衡他還是有些膽怯,宋衡的道歉讓他無措。
“舅舅……”
宋衡笑了笑,這次是真心實意,沒有任何其他嘲諷意味。
“殿下能將肺腑之言與臣細說,極好,明日臣就不會來了,若有事,便等您召喚。今後,也希望您能直接與臣吩咐,無需通過他人。”
這個他人正笑眯眯地站在一邊,太子不太好意思地捏捏手指,點頭,“孤明白了。”
宋衡說話算話,果然到了第二日,陸瑾的背後就看不到這個人了,隻是太子卻意外地忍不住往外瞅了兩眼。
陸瑾笑道:“太子若是想見大人,今晚回去我就同他說可好?”
見到時怕的要死,見不到時就悵然若失,這對甥舅也是折騰。
太子聞言立刻搖頭,“不,孤就是不習慣,況且不好再叫你傳話了。”
陸瑾微微一揚眉,頷首,“這樣極好。”
然而宋衡雖然不進宮,可他換了一個方式,逮著宮門下鑰的時間在門口接人。雖然不是明晃晃地騎著馬,可當陸瑾掀開馬車車簾時看到那帶著微笑和喜悅的人時,他的內心總是分外複雜。
宋大人不太懂浪漫,卻采用了後世最普遍的追求方式——接心上人下班。
事實上不管男女,隻要稍微對對方有一絲好感,都不會直接拒絕這份體貼,彆扭不安地接受了第一天第二天……之後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對從來沒戀愛過的陸瑾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