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紅蓋頭遮下之時,喧囂之聲由遠及近,聽裴五洋洋得意的聲音,平陽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裴家裡裡外外皆是紅燈籠,紅喜字,紅綢掛,熱熱鬨鬨。
小裴行伍,前頭四個哥哥,皆已經娶妻,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再加上二房三房的人口,真是家大業大,操持的人手多,前來賀喜的姻親故友就更多了。
幸好裴家院子夠大,坐得開。
大楚婚禮都在傍晚舉行,等新娘新郎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之時,已經華燈初上了。
宋衡和陸瑾坐在宋家軍這一桌,也沒去跟那幫皇親國戚擠擠,龐將軍、邵將軍、胡副將等都是認識的人,樂得自在。
惹得太子來了都找不到舅舅在哪兒。
如今太子炙手可熱,這次來是帶著聖旨進行賞賜的。
小裴揭了蓋頭,與平陽喝了交杯酒,咧著嘴傻乎乎地出來招待賓客時,被裴老爺抓到太子麵前,先行敬了太子一杯酒。
太子飲酒不便,以茶代酒喝完便拍了拍小裴的肩膀道:“孤雖與平陽是表兄妹,可打小與平陽一塊兒長大,比諸多姐妹更為親厚。你今後可不要欺負她,否則孤定然不饒你。”
這話可沒有任何水分,因宋皇後早逝,皇帝並不相信後宮妃嬪,想到自己曾蒙寧國大長公主照顧,便托了自己的妹妹長樂多多看顧,平陽小時候便時常在東宮走動,熟不知宋衡這個小舅舅的稱呼還是跟著太子來的。
還不等小裴說話,裴老爺就道:“太子殿下放心,這猴孫若是敢對不起郡主,無需您出手教訓,老臣先打斷他的腿。”
這年頭當爹的罵兒子總是連帶著自己也罵進去,小裴心裡嘀咕著我是猴孫,你是猴爹?
他委屈道:“您倆為什麼都說我,平陽的話我什麼時候敢反駁一句?”
太子滿意了這才打道回宮去。
等太子一走,席麵就熱鬨了起來。
“瞧裴五那來者不拒的樣子,今晚是不打算洞房了吧?”邵將軍瞧著遠處起哄的一桌,幸災樂禍道。
龐將軍說:“得了吧,我出一個銅板打賭,裴五那酒壇子裡肯定灌的是水。”
“對,老龐有經驗,漏了底還死鴨子嘴硬,要不是哥幾個救你,那晚怕是爬都爬不回嫂子那兒。”張將軍毫不留情地掀了老底。
龐將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是沒準備好,水兌的多了些,沒了酒味兒。”
胡副將說:“小裴是個實誠人,不會兌的,瞧裴家多少男丁,擋不住了後頭有人上的。”
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好處。
他說著問宋衡:“將軍,羌戎送來萬匹馬,娶不到公主也就這麼回去了?”
宋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羌戎王可比老王更有野心,送和書,真的不敢相信。”
這裡在坐的除了陸瑾都跟羌戎打過仗,大王子當初多少野心勃勃,怎麼會做這種事。
宋衡說:“不管真假,該防著依舊得防著,怎麼,你們想打一仗?”
邵將軍道:“遲早的事,趁新王還沒坐穩位子,末將覺得可以去羌戎王庭走一趟。”
宋衡搖了搖頭,“皇上不會答應的,他現在求穩。”
若是年輕力壯之時,宋衡請命,定會支持。可惜,如今日薄西山,早已不比當年。
陸瑾一邊喝茶一邊聽著,他不懂這些,也插不上什麼話,不過有一點卻是清楚,宋衡若上戰場,他必定跟隨而去。
想到這裡,他不免有些擔憂。
宋衡一直留意著他問:“怎麼了?”
陸瑾微微搖頭,“我在想如何將死亡率再降一些,一場戰爭下來,死傷實在過於慘重,讓人心驚。”
他跟宋衡在一起久了,也了解冷兵器時代真刀真槍拚搏的殘酷,往往是人數多寡決定勝負,這就意味消耗人命。
宋衡了解陸瑾,於是便問:“你有想法?”
此言一出,在座的都看了過來,陸瑾這段時間給醫兵和士兵們的培訓,已經讓他們大開眼界,放在戰場上定能挽救許多士兵的性命。
“陸大夫難道有更有效的法子?”
陸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的確有想法,不過因為太過久遠,簡單的製作方法雖然知道大致步驟,可有些關鍵的地方還有待摸索,畢竟在後世這可是直接領取的成品藥呀。
“我再試試,說不定能夠趕在戰爭之前做出來,到時候至少還能再提高一半的存活率。”
陸瑾說完,周圍頓時瞪大了眼睛,就是宋衡瞧著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這藥並不誇張,不過我暫時還沒頭緒。”陸瑾肯定道。
“那趕緊研製啊!”龐將軍心急地催促道。
被邵將軍白了一眼,“陸大夫你還不相信,定然比我們著急,您說是吧,陸大夫。”
陸瑾自然隻能點頭。
宋衡低頭對他說:“有什麼困難,不妨跟我說,看看我能不能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奏請皇上,廣招天下能人異士。”
戰場上,士兵能活下來就是勝利,宋衡比誰都關心於此。
陸瑾感受到他的急切,聞言點頭,“好,對麵的芋頭酥給我一個。”
話音剛落,九雙筷子一同往芋頭酥上夾,宋衡有些遠,乾脆道:“盤子端過來。”
之前夾了一個,咬了一口的龐將軍問:“要不,這個也給您?”
“臟不臟,你又不是將軍。”張將軍一個白眼飛過去。
胡副將道:“要不,讓下人再端一盤?”
陸瑾連連搖頭,“不,謝謝各位了,我就要一個。”
宋衡悶笑一聲,給他盛了一碗湯,“慢慢吃,想要什麼跟我說。”還舉著帕子給他擦了擦沾了碎屑的手指,真是體貼到讓同桌之人抬頭望天。
然而這也惹來周圍驚訝的視線,其中一個盯得最久,卻看的是陸瑾。
等陸瑾抬頭,發現一個人往這邊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聰明的姑娘們大概都知道是什麼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