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騰哪裡知道,猜了幾個,同年都搖了頭。
“這些人原本是極有可能的,眼下,卻跳出來個你想不到的!”
“誰?”
同年們笑了,“正同你一個姓,說不定還是同宗的,那個剛提拔上來的禮部侍郎王鳳宇,王侍郎!聽說前幾日,皇上在朝上提起春闈一事,就有人提了王侍郎,接著,宮裡就召見了。”
王培騰一聽,還真覺得極有可能。
這王侍郎是今歲剛提拔上來的,在此之前,此人並沒有什麼名望,但他有個特殊的身份,乃是瑞平郡王的女婿,長女菱陽縣主的夫婿。
瑞平郡王愛女兒儘皆知,長女菱陽縣主、次女葵陽縣主,都是他掌上明珠。
縱使是被貶去西北的年月,也給兩女準備了大筆的嫁妝,連皇上提起時都笑話他。
“好歹給兒子們留些傍身的錢。”
如今瑞平郡王得詔令從西北返回金陵皇城,一家子再得宮中青眼,顯赫回歸,這王侍郎可不就水漲船高了?
不過王侍郎水漲船高,和王培騰有什麼關係?
他擺手,“總不能因為和我同姓就提拔我,天下姓王的,可多了去了。”
這幾位同年可就笑了。
“自然不是這個緣故。聽說這位王侍郎得了一個山莊,這山莊名叫拂柳山莊,是個百年山莊了。但幾經易主,早就改的不成樣子。王侍郎很是可惜,想要還原最初的園林模樣,從前的工匠是早已做古了,可還有園林畫存世。若是咱們記得不錯,那畫在你妻弟宋二爺手裡吧?”
王培騰聽傻了眼,怔怔地點了個頭。
同年們都圍了過來。
“王兄,這還不是你的運道?你將此畫獻給王侍郎,他是要做主考官的人,到時候給你隨口漏一句考題,你還能不金榜題名?!王兄,這等好事是真的落到你頭上了,你若知道什麼,也稍稍提點提點我們!”
眾人嘰嘰喳喳圍著王培騰,要給他敬酒,要給他預祝登榜。
王培騰被眾人說得暈頭轉向,卻也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名字慢慢落在金榜上了。
這可真是他的運道啊!
... ...
王培騰喝到半夜,又往花樓裡同姐兒們鬨了半宿,頗有些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的得意。
待他翌日晌午醒了酒,洗了把臉清醒清醒,就開始盤算了。
眼下最要緊的問題,是他能從宋遠洲手裡,拿到那副拂柳山莊的園林畫。
據他所知,宋遠洲可是花了一千三百兩買回來的。
他當然沒這個大的手筆,要是宋遠洲能識大體、有遠見,願意贈給他,助他一舉登科,那就好了!
王培騰回了宋家,先回了歸燕閣。
宋溪見他一身酒氣得來了,同尋常一樣,眉眼無波地叫了丫鬟伺候他換衣裳。
但王培騰叫了她,“你也過來伺候我一回,我正好同你商量些事。”
宋溪頓了頓,這才遣了丫鬟自己過去了。
她伺候著王培騰換衣,王培騰同她道,“我就要金榜題名了。”
宋溪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王培騰就是不喜歡看她這般眼神,好像他在她眼裡,下輩子也考不上一樣。
他暗暗哼哼著,把從同年嘴裡聽來的事情都告訴了宋溪。
“... ...這是什麼機會?這是什麼運道?我不登科誰登科?隻要你弟弟能拿出那幅畫給我。”
宋溪並沒有任何王培騰那般的驚喜,她隻是默了默,將手巾遞給王培騰。
“那是遠洲廢了好一番工夫才集來的,他要再園林界做畫展的。”
王培騰聞言一氣,忽的將手巾扔進了水盆裡。
水花一濺。
“你可真是沒見識!做畫展有什麼要緊,我登科這才是最大的要緊事!”
他氣得不欲同宋溪多說了。
“過會你我就去歌風山房,同你弟弟說這件事,讓他把畫轉給我。待我做了官,有了潑天富貴,還能少了你們宋家?”
可是王培騰說得再好,宋溪就是不去。
她搖頭,神情淡得像一尊佛。
“那是遠洲的畫,你不要為難他。”
王培騰氣得一佛出世而佛升天,嚷了幾句“沒見識”,又礙著在宋家不能大罵什麼。
但他不由地心裡暗想,待他弄了畫登了科,就把這婆娘攆進家廟裡,讓她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去吧!
王培騰說服不了宋溪一同去,隻好自己去了歌風山房。
宋遠洲抬眼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沒什麼正經事,再聽他把事情說了,止不住笑了一聲。
“若是照姐夫這個辦法,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能金榜題名?”
王培騰不明白,“畫就一幅,隻能從我手裡給他,他當然是提拔我一個人,哪來得全天下?”
宋遠洲越發笑了。
“畫是就一幅,可那主考官今日說了一嘴畫,明日有說個什麼字,後日再想要個前朝古物,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有機會疏通主考官,都有機會一舉登科?”
王培騰竟然被他這話給堵住了。
但他又一想,“可我就聽說畫,沒聽說旁的。再說了,旁人中不中我管不了,隻要我能金榜題名就行!到時候咱們宋家都跟著我發達富貴,這是多好的事?”
等到他中了進士,恐怕該把宋家一腳踹了。
宋遠洲心裡暗諷不已。
但不管王培騰怎麼說,他都沒有一絲意願。
王培騰也看出來了,甚至看出了他的不耐和厭煩。
這樣求下去,是沒有結果了,王培騰忽的一狠心,問道:
“遠洲,你這畫是一千三百兩買的吧?我花一千三百兩買過來,你一分不賠,這總行了吧?”
宋遠洲聞言,掀起眼皮正經打量了他一眼。
“姐夫有這麼多錢?”
王培騰當然沒有,他的開支,除了宋溪的陪嫁產出,就是宋遠洲每年給的一千兩。
但他卻道。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就準備畫就行了。”
他說完,不等宋遠洲表態就氣哼哼地走了,心裡暗罵宋家姐弟鑽進了錢眼裡,沒有大局,沒有情義,待他發達也不必顧念宋家!
他是給了宋家機會的,宋家自己沒抓住。
話是這麼說,但這筆巨款從哪來呢?
王培騰思來想去,出了宋家去街上銀樓,斥重金二十兩買了幾隻金銀首飾,用上好的匣子裝了,回了歸燕閣。
他剛開始也不直說,隻是讓下人弄一桌席麵來,叫了宋溪。
“許久不同娘子月下吃酒,咱們夫妻也該一同輕快輕快。”
說著,拉著宋溪吃酒,吃到了一半,拿了首飾匣子出來。
宋溪一看就明白了,王培騰也坐了過來,伸手摟了她的肩。
“這些都是給你的。但我現在還是個小小舉人,等我登科,給你掙個鳳冠霞帔!”
宋溪沒說話,王培騰湊到她耳邊。
“你弟弟不懂官場,他年紀小沒見識,不願意把畫給我,我也不為難他。咱們乾脆出錢買了那畫,隻作交易也就是了。”
宋溪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王培騰討好地笑著,“一千三百兩,我算了算,把你太湖邊的彆院賣了,正好。”
太湖邊的彆院,是宋溪父親宋毅給她親手建造的陪嫁園子。
宋溪心頭一酸,看住了王培騰。
“那可是我爹親自建來送與我的嫁妝。”
王培騰登時就有些不耐,可還是忍了。
“這不是眼下沒辦法嗎?等我登科做官,咱們有了錢,再買回來就是了。”
宋溪沒答應,起身離了席。
王培騰也曉得她沒這麼容易答應,倒也不急,當天晚上小意溫存地伺候她。
平日裡他多覺得宋溪無趣,死魚一樣,但這回也拿出十八般武藝,宋溪再怎麼推他,他也湊上前去。
王培騰就纏著宋溪,第二日還要癡纏,非得讓宋溪賣了嫁妝園子,宋溪不同意,他便板了臉。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有你這樣做妻子的嗎?還是說你外麵有人?”
王培騰死死盯著宋溪,宋溪被他看得臉色青白,皺著眉抿嘴半晌。
“我下午去賣了園子就是,不要再多說了。”
王培騰立刻笑了,順心如意地喊著“娘子”,又要癡纏宋溪一番,被宋溪給推開了。
宋溪當即就換了衣裳去了太湖邊的嫁妝園子。
那園子她從來都沒有住過,她站在門口看著,看了半晌,找了牙人過來,準備將園子儘快賣出去。
陪房丫鬟勸她,“大小姐,真要賣嗎?到底是老爺從前給大小姐親自建造的啊!”
宋溪一臉的複雜情緒。
“父親的園子太美太好了,我沒辦法住。”
她執意要賣,當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
宋溪在園子裡轉了很久,或許是留戀,她知道天色漸晚才準備離去。
可有人匆忙來了,來人一踏進園中,就準確地從畫舫裡找到了宋溪。
“為何要把這園子賣了?!”
宋溪怔了一下,沒有回頭去看那人,隻是半低了頭。
“晾了太久了,我不住也是浪費,賣了就賣了吧。”
她的聲音很低,卻被來人一把抓住手腕扯了起來。
“是不是王培騰逼你?!他算是個什麼東西?!”
宋溪沒回答,被那人轉身按住了肩膀。
“小溪,你得清醒清醒!”
宋川盯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來修錯字。
距離英英遠走高飛已經不太遠了,在此前得讓宋二明白他對計英和計家,有怎樣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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