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不想要他來我們家,是嗎?”
窗外有燕子飛過。
計英突然問忘念,“娘要說是呢?念念還想要他來嗎?”
這話把忘念的大眼睛催出了淚水。
但他強含著眼淚,他搖了頭,“那孩兒也不要了。”
計英又笑了,她笑得更苦了,眼淚撲漱漱砸了下來,抬手抱緊了小人兒。
... ...
不時,計獲回了家。
計英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了他。
計獲負手麵牆而站,沉默了半天。
燕子飛來,在窗下吱吱叫著,又飛走了。
計獲開了口。
“我沒想到,如今的宋遠洲竟然有這般耐性,似乎心性也變了,當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計獲說完,轉過了身來。
“英英,你不必一時便給出答案,他既然會替你保密,那就慢慢來好了,你若無意,不必勉強自己,你若有意... ...”
計獲沒有說完,抬手拍了拍計英的手臂。
兄妹兩個相對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鬨騰了起來。
轉眼,竟然有了短兵相接之聲。
兄妹兩人的目光陡然變得驚詫起來,計獲旋即躍出了房門。
外麵打成一片。
計英緊緊抱著忘念,堵住小人兒的耳朵,小忘念乖乖地聽著娘親的話,一動不動。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外麵便消停了下來。
又過了一刻鐘,計獲回來了。
他身上還有血腥味,進到房中便讓計英把燈全都挑了起來,確定四下裡無人,才跟計英道。
“這次闖進來的,有幾個我認出來了,正是從前追殺我的人!”
計英一驚,“他們找到了這裡來了?!怎麼突然找過來了?!”
計獲說不知道,“不過,他們約莫沒有想到我在家中設了埋伏,有一人被我傷了腿落進了埋伏,沒逃出去,我將他抓了,今夜好生審一審。”
計英聞言,略鬆了口氣,又問計獲。
“那他們發現是你了嗎?”
計獲猶豫了一下,說不清楚,但神情複雜了幾分。
“我能認出他們,他們約莫也能認出我來。不過你也不用怕,就算他們知道我是計獲又怎樣?
我明裡到底是瑞平郡王的人,又在金陵城住著,他們敢今日來試探,卻不敢明目張膽的追殺,如若不然,也不會方才逃得那般快了。”
計英聞言心道有理,又同哥哥說了幾句注意的話,兄妹兩人皆猜測到底是何人在背後指使。
這些追殺的人窮追不舍,背後指使的人十有**,便是當年害的計家一夕破敗的人。
到底是誰呢?
計獲也不多言,讓計英好生安撫小忘念,自己下了地窖,要好生審一審抓到的人。
*
那家的園子建成想要風生水起,卻弄成了一團亂。
陸楷本不知道此事,可卻聽母親驚詫中帶著幾分驚喜地告訴他,白秀媛因為在那家摔了一腳,落了胎,人也不成了,陸楷這才了解了那事。
他轉身就來了魏家。
計英陪著忘念在園子裡識字,母子兩個見陸楷來了,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忘念行禮下去了,陸楷兩步走到計英身邊。
“沒事吧?有沒有著涼?有沒有被什麼人看到?”
計英說沒有,但想了想,又道,“宋遠洲看到了。”
陸楷臉色一沉。
“那他... ...”
“他什麼都沒說。”
陸楷沉默了一陣,突然叫了計英。
“英英,我們成親吧。”
上一次,他就在巷口說了這句話。
那時候,他還是問句,計英沒有答應,而眼下,她被陸楷的眼神看著,她感受到了陸楷目光裡麵的堅定。
“可是,世子,成親這件事情到底不是玩笑,哪怕假成親,也要給身邊的人一個交代不是嗎?”
陸楷是興遠伯世子,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成親呢?
陸楷自己也知道,可從前他錯過了,如今怎麼能再次錯過?
他說,“英英,這些你都不需要擔心,假的身份我已經替你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你想要離開伯府,我也可以幫你順利離開。”
他已經想的這般周到,計英微微垂了眼簾。
“世子,就算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想,我可能還沒準備好。”
陸楷早在她連番回避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想到了。
但他問她,“你是沒想好什麼?我尅告訴你,與我,我希望可以和你成親,就算是假成親也沒關係。五年前我沒有勇氣拒絕我母親,也沒有立場留住你。
從你三哥帶你離開宋家,我偶遇了你們之後,就一直關注著你們的消息。我知道你生了忘念,也知道你努力學習造園的技藝,其實你這幾年造的園子,我每一座都有去看過,我看到你的技藝越發純熟,這真是我想不到的... ...”
他說著突然笑了起來。
“我想讓你幫我造一座園子,這話是真的,但我更想和你一起住進那園中... ...”
計英不會能想到,陸楷對她,竟然有一份沉甸甸的情誼。
他還在說著,看住了她的眼睛。
“五年前,我曾經為你心跳加快過,後來我想我們的人生約莫就隻剩下我偷偷看著你了,畢竟你我都有了孩子,可後來,我在大街上再次看到你才發現,我的心跳還會因為你加快。儘管,你當時避開了我... ...你身上有著哪怕身陷囹圄都會不滅的自由和希望,那是我渴求的東西。”
陸楷說著,淺淺地笑了。
計英卻在這沉甸甸的情誼裡麵,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知道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儘管她還沒想明白如何應對宋遠洲。
但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她與陸楷不會在一起。
“世子,算了,不需要再為我付出這麼多心思。如果不是宋遠洲出現,我想我沒有要成家的打算。世子的心意計英知道了,我不能回應,卻也不該耽誤世子。還請世子收回好意吧。”
風從兩人之間吹了過去。
陸楷沉默了一陣。
他歎了口氣,“我早該想到。”
說完又是一陣沉默,計英不知還要不要請他進房中喝一盞茶,可也不能把他攆出門去。
她就這麼陪著他站了一會。
陸楷卻笑了,他說,“真好。”
他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計英也轉身相送,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走到了門口。
兩人都知道,這或許是陸楷最後一次來這裡,也有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說話了。
然而就在這時,有馬車聲漸近了。
計英從眼角一下就看到了熟悉的馬車到了巷口。
同樣的,陸楷也看到了。
那是宋家的馬車。
來的人不會是彆人,當然是宋遠洲。
計英在看到那馬車的一瞬,轉回了頭來。
陸楷跟她說了那些話,她尚可回應。
若是宋遠洲也說些什麼給她,她也能回應的明明白白嗎?
計英從來都是個明白的人,哪怕當年懷揣著少女時候的舊夢進到了歌風山房,為宋遠洲做通房,她仍舊明白自己的處境。
但她在五年後的現在,不知為什麼,每一次見到宋遠洲,那份明白就模糊了許多。
模模糊糊到眼下,她見到宋遠洲隻想要逃避。
生怕他說出來什麼令她更加模糊不確定的話來。
就在此時,有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看過去,陸楷向她展顏一笑。
他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那句話卻似雷聲一般大。
“五年前,我曾拉起過你的手,這一次,我還想再試試。”
計英睜大了眼睛。
而陸楷又說了一遍這話,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後麵馬車下來的人也能聽見。
“五年前,我曾拉起過你的手,這一次,我還想再試試。”
他說著又補了一句。
“相信我,我們可以的。”
計英聽得一清二楚,而馬車下來的宋遠洲,更是如雷貫耳。
宋遠洲目光落在了那雙手上,陸楷的手緊緊握住了身前扮成了男裝的計英的手。
儘管她穿著男人的衣裳,可小巧的手卻陸楷完全攥在了手心裡,並沒有掙開。
宋遠洲聽到了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又在一聲心跳過後,忽然心頭急速收縮。
那雙緊握的手刺著他的眼睛,更刺著他的心。
幸而陸楷很快鬆開了計英。
陸楷同她說了什麼,宋遠洲沒有聽見,卻見陸楷轉身走了過來。
陸楷見到他的時候挑了挑眉,然後勾起了嘴角,他在他耳畔道。
“想必宋二爺也知道魏凡星是誰了吧。不過很快,她還會有新身份,那是,我陸楷的妻子。”
宋遠洲耳中轟鳴地定在當場。
陸楷又笑著說了一句。
“屆時,請宋二爺來興遠伯府,喝我和英英的喜酒。”
作者有話要說:二爺,世子請你喝喜酒了~趕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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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字fg達成,晚安,周末快樂,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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