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內容,令瑞平郡王十歲的幺子進宮作為皇嗣。
這詔書一出,皇上和瑞平郡王,已經與厲王一派形成了失火不容之勢。
厲王從前當初可是文斌皇帝的長子,若不是庶出低嫡出一頭,他也不是沒有機會繼承皇位。
文斌皇帝死後,先皇也就是文斌皇帝的嫡子,繼承皇位,可先皇頗為不理朝政,政事不勤,在位時間亦是不長,隻有一個兒子,也就是今上。
先皇沒有在位太久,便一命嗚呼,將皇位傳給了今上。
厲王趁著皇位交接之際,心思浮動,頗有篡位之想法。
可惜保皇一黨,自己的二弟瑞王與他正麵遭遇,兩人鬥了一場下來,瑞王耗費心力過多,一場風寒就要了命。
而厲王也在那場鬥爭之中同樣折損過多,反而讓剛登基的新皇站穩了腳跟。
如此又是許多年。
連厲王都沒有想到,今上接連傷了兩個兒子,連太子都沒有了,突然之間膝下空虛。
厲王自父親文斌皇帝時期,便對那皇位渴求不已,事到如今,眼看皇位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怎麼能隨意放棄?
皇上的詔書甫一頒布,厲王就叫了自己的心腹前來,自然就有興遠伯陸治通。
七八年前,他們與瑞王的一場鬥爭,還是引了南夷人助陣,才將瑞王堪堪鬥敗。
可惜厲王亦不算贏,於是在皇上清算之際,將與南夷人暗中勾結的罪名,推到了旁人身上。
這其中,就有曾為皇家修建過地道的計青柏。
厲王叫了陸治通前來,便提及了此事。
“我曾無意間聽說那彆院下麵有地道,這等地道直通皇宮,乃是犯了大忌,照理不該存在。我估摸著,是我那父皇文斌皇帝,給我那沒用的三弟造的地道,可又怕他在位期間胡作妄為,不敢將地道圖留在宮中。我猜測,地道圖約莫就在造園的計家和宋家手中。宋家隻是附屬,家族不興,人丁不旺,地圖交到宋家可就不如計家穩妥,可你當年查抄計家,怎麼沒找到圖呢?”
陸治通是下了狠手查抄計家的。
厲王想要圖,他想要計青柏好看,當年沒少費工夫掃蕩計家。
可惜就是沒有地道圖,連殘片都沒看到。
他也曾試探宋家,但宋遠洲做家主的時候,顯然什麼都不知道。
地道圖完全處在下落不明的境地。
這事一直困擾了陸治通多年,直到他想為女兒建院子,有造園師提到了雲瀾亭的圖,他便想著將此圖買回來。
但此圖竟然銷聲匿跡多年,這反而使得陸治通起了疑心,想到了計家珍藏的七幅園林圖。
他想,那地道圖和計家傳世的七幅園林圖會不會有關聯?
但是當時宋遠洲也要那圖,陸梁沒能從宋遠洲手中截到圖,然而因著做事太過猖狂,被朝廷盯上。
陸治通沒了辦法,隻好擱置了那個想法。
再後來,出了王鳳宇的事情,陸治通又琢磨起了那些園林圖。
他想到那些園林圖,不由跟厲王道。
“王爺可還記得給瑞平郡王造園的魏凡星,那人正是計家的後人。而另一位造園師宋遠洲,是宋家的家主,我本想將此兩人抓來,可惜晚了一步,那宋家和魏家都已經人去樓空。”
厲王皺眉,“你的意思,瑞平郡王的彆院,是這兩家後人做造,與地道也有關係?”
陸治通並不敢打包票。
“不過,王爺想想,若是一旦宮變,王爺的兵馬兵臨城下,甚至打到了宮門,皇上想要脫逃,可不就要從地道走起?那皇家彆院必然有禁軍把手,倒是瑞平郡王正在建造的院子,說不定暗藏玄機。王爺屆時可令人在那處阻斷去路,宮裡的人也就逃不出去了。”
厲王一聽,眼睛亮了起來。
“還是你心思敏捷,此事就交給你辦了!”
陸治通立刻道好,“王爺放心,這等小事交給我,王爺隻管打入宮中,直登大寶即可!”
他這兩句頗有氣勢的話,說的厲王渾濁的老眼露出了精光,看向宮廷的方向眼睛眯了起來。
“好,這一場仗,我可等了數十年了,這個皇位我也盼了太久了。成敗在此一舉!”
*
瑞平郡王彆院。
彆院上麵的建造隻進行了十分之三,但是彆院下麵,地道已經打通。
計英和宋遠洲將地道來回檢查了兩邊,確定所有通道均可通行,同樣也和皇家彆院相連。
而皇家彆院,他們早已來回疏通了三次。
連著做了幾天事情,兩人難免身心俱疲。
這日終於將事情做完,計英想要安穩睡上一覺,卻又心中不定,一時想想遠在蘇州的忘念,一時又想想不知所蹤的三哥,還有她和宋遠洲,更是輾轉反側。
在這朝堂的風雲變幻之下,能否安穩度過這一關。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剛蒙蒙亮,就走到了院中靜坐發呆。
她剛坐了半盞茶的工夫,就有人走到了他身旁。
“沒睡好嗎?”
那人聲音柔柔的輕輕的,像溫泉裡的水流淌,計英緊繃的不安神經略略鬆快了些許。
她點點頭,“我總不知道,第二天的太陽和變故哪個來的更快一點,所以不敢睡,隻敢醒著。”
宋遠洲念及從前計家那場災禍,心口收縮著想著計英靠近了些許。
“要不要去走走,散散步?”
“去哪?”
宋遠洲抬手指了山腰間的一座小廟,那廟裡有個木塔,廟不大,卻是皇家供奉,之前有一位大長公主晚年一直住在廟裡。
前兩年那位大長公主過世了,才開放了寺廟給民間百姓過來參拜。
“去那轉轉。”宋遠洲道。
兩人抄小路過去,不到一刻鐘就到了,廟裡主持識得宋遠洲身份,還同兩人招呼。
“過一會前來上香的百姓就該到了,廟裡難免喧鬨,兩位到可去藏經閣轉一轉。”
藏經閣便是廟裡那座木塔,塔高九層,計英跟在宋遠洲身後,一口氣爬上了頂層。
目光向遠放去,山霧在初升的太陽照射下散開了來,計英憑欄而立,被山間的風一吹,心頭壓著的濁氣一口呼出,立時輕快了不少。
宋遠洲也深吸一氣,重重吐了出來。
風吹得他衣擺呼呼作響,他見計英眉目舒緩了不少,額頭卻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累嗎?”他看著她的眼睛。
計英說有些,目光一直看著遠處的金陵城。
金陵城在晨霧中靜謐著,仿佛一片安詳之態。
計英也深吸一氣吐出來,“是有些累,好些日子沒有爬山了,眼下爬上九層塔樓,喘的厲害。”
她輕快地說著,宋遠洲聽著,卻怔了怔。
他仿佛沒有聽到她如此輕鬆地同他說過話。
而那姑娘並沒有注意,仍舊憑欄遠眺。
清晨的安靜與祥和,和眼前人的輕快和平和,將宋遠洲的心裹得快跳了起來。
他想將眼下這一刻收進腦海,深深刻下來,記在心頭。
他不敢破壞,甚至不敢亂說一句話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他向著計英靠近了一點,又靠近了一點,最後站定在她手邊,隻留著一指空隙的地方。
姑娘衣上似有若無的香氣環繞在宋遠洲的周圍。
而宋遠洲身上若隱若現的屬於男人的氣息,也慢慢蹭在了計英的鼻尖。
計英遠眺的目光微微頓了頓,她視線微瞥,看到了身子挺拔的男人,如同鬆柏一般站在她身邊。
一陣獵獵山風吹來,吹得計英身形微晃,而男人果然如鬆柏一般挺立著,紋絲不動,和從前的弱不禁風再也不一樣了。
計英不安的心神不知為何越發定了下來。
她也沒有出聲,寺廟裡還沒有來人,安靜的廟安靜的塔,隻有山風呼呼吹著,和兩人的心跳聲交錯作響,一下快過一下。
計英臉頰和鼻尖微微有了汗意,她不知自己為何出了汗,但她覺得她不能再這麼同宋遠洲站下去了。
她眼神亂看起來,正要找個借口走開,卻一下子看到了遠處金陵城的方向。
金陵城裡忽然有濃煙竄了起來。
再仔細看去,那濃煙自金陵城四麵八方向上竄起,如同擎天柱一般,將整座城池壓在了灰蒙蒙的煙霧之中!
計英心頭一緊,下意識抓住了手邊的衣袖。
“要變天了。”
而那袖中的大掌,反過來握緊了她的手。
男人沉穩的聲音傳來。
“彆怕,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雙十一買的怎麼樣了?回血小紅包收到了嗎?
明天或者後天吧,正文就要完結啦~
然後是後記和番外繼續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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