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
紫色馬尾辮的年輕女性,和一個穿著鬥篷的矮個子男生。
雨川老師在心裡暗暗比劃了一下身高,覺得自己的身高都可以碾壓那個男生了。
當然,她從來不以貌取人。
你看庫洛洛長著一張小白臉,哪知道他是毒抗點滿了的念能力者呢?
雖然可能是個“矮子”,說不定其實也是個念能力者呢?
然而那個矮子卻伸出手,指尖抵在了雨川的脖子側麵。
隻要她有什麼不當舉動,怕是就要血濺三尺高了。
雨川老師歎氣:“看樣子旅遊要結束了。”
血從脖子上的傷口滲了出來。
庫洛洛取出餐巾,擦了擦嘴,輕聲說道:“飛坦,你想對我的東西做什麼?”
飛坦說:“殺人。”
雨川又歎了口氣。
她相當失望的看著庫洛洛。
“原來你隻是個殺人犯啊。”
庫洛洛則笑著問道:“雨川老師認為我是什麼人呢?”
同桌吃飯,同床睡覺,卻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這種事情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飛坦認為自家的團長犯了個不可能會犯的錯誤。
——感情用事。
不不不,不是普通的感情用事。
光是談戀愛也無所謂。
反正最後一定會分手。
但是這次超過一個月以上的戀愛旅行,居然沒有結束的跡象,這就很糟了。
這不是旅團的正確發展。
反正女人又不是旅團的正式成員,殺了也無所謂。
但是庫洛洛的意思是,這個女人屬於“東西”,這個就比較麻煩了。
“不要隨便動彆人的東西”和“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是其中的潛台詞。
雨川老師回答:“比如說,革命者。”
庫洛洛眨了眨眼睛,又問道:“為什麼您又不這麼認為了?”
雨川老師將沈韻在手機上查到的句子念了出來。
“因為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力的行動。[3]”
她在同情。
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飛坦的指甲蓋都能殺掉的凡人。
卻在同情和憐憫庫洛洛`魯西魯。
還有找上他的“兩個人”。
“你是做不到這件事情的。”
雨川老師歎氣。
脖子上的鮮血已經弄臟了她的衣領。
(這件襯衫已經報廢了吧。)
(我還蠻喜歡這件衣服的。)
雨川的腦子裡還在想著這件事情。
沈韻不是第一次麵對死亡。
她麵對過上萬次的死亡。
有她自己選擇的死亡,也有她經曆的死亡。
但是她沒經曆過平行世界的死亡。
(所以這也可以算是罕見的經曆吧。)
沈韻和伊麗莎白女王都很冷靜。
讓雨川老師也顯得極其的冷靜。
冷靜的不像是麵對死亡的人應該露出的表情。
那是——
對死亡徹底的漠視。
流星街的麵對死亡是什麼表情呢?
總歸不能死得輕鬆快活。
因為不想死,所以才拚命在流星街裡尋找活下去的機會。
為戰而死,為同伴而死也行。
但是被人當做微不足道的生命踐踏,這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異常”。
徹底的“異常”。
飛坦開始明白為什麼團長會中意這個普通的女人了。
這個女人長著一張平凡無趣的臉,卻有著極其危險的思想。
這個思想的危險性之高,就連流星街的居民都覺得恐怖的地步。
那是足以推翻現今世界常理的思想。
“這個是不現實的。”紫發女性說道,“你所想的事情,不可能實現。”
雨川老師卻又說道:“我渴了。”
她誠懇的說道:“讓我補充水分,我就告訴你怎麼做到這件事情。”
隨後,她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飛坦已經收回了手,但是脖子上的傷口一時半會兒可不會好。
可雨川老師也無所謂,她拿到了冰水後,一口氣全部喝完,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了一張紙。
紙上寫滿了所需的條件。
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一台印刷機,足量的紙張和油墨,一個由魚肉人民的統治階級和人民被層層剝削的國家。
“試試看如何?”
紫發女性不要這張紙。
她的解釋是:“這毫無意義。”
庫洛洛卻說:“瑪琪,你害怕了。”
這才是真實的理由。
雨川相當失望的歎了口氣,然後看到了手拿醫藥箱站在櫃台邊上的侍應生。
她招手讓侍應生過來,年輕的少年拿著藥箱,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雨川接過了藥箱,將那張紙遞給了侍應生。
“我是雨川,這個送給你吧。”
三個月後,雨川坐在家裡打遊戲時,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魔法少女梅露露》本季動畫沒法收尾了,高薪跪求Rain River老師給一個看得過去的結局。
另外一個就是,她曾經差點喪命的國家,統治政權被顛覆了。
不是一夜更替,而是在三個月前開始的革命軍,如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國家,整個國家的民眾背叛了他們的統治階級,一無所有的農民衝進了政府機關,將那些腐敗的官員們的頭顱砍了下來。
在兩個月的時間裡,那裡是殘酷的人間地獄。
無數的人頭滾落於地無人收屍。
無數腦滿腸肥的富豪被吊在路燈上,無數的財產充公,無數的貴族女性被拖上斷頭台。
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大喊“我隻要牛奶救命,你們卻拿來洗澡!”。
因為這個理由,她們如嬌花般潔白細嫩的脖子失去了擁有嬌媚臉蛋的頭顱。[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