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要投票選一個日本國民過敏症狀的話, 沈韻一定會投一個花粉症。
反正她沒有這毛病,所以看到周圍的人在春天的時候紛紛戴上口罩的時候, 完全沒有過敏煩惱的她特立獨行的就像是在和所有人方向相反的逆行者。
照道理來說,這種不溶於人群的隨大流舉動會帶來“不安”,但是沈韻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安”的地方。
不過, 沈韻很快就發現自己不是獨一無二的少數份子。
她的大學好友安原修與夏目貴誌都是少數沒有春季花粉過敏症的人。
但是沒過幾天,安原修也戴起了口罩, 他有氣無力地解釋道:“我得了流行性感冒。”
沒有花粉過敏但是得了重感冒……
沈韻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乾了什麼。
“安原, 你乾了什麼啊。”
安原修咳嗽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跳進了荒川。”
“哈啊?”沈韻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實在不敢相信安原修這個人居然會有在春季遊泳的嗜好。
而且還是荒川……
荒川裡麵住著沈韻的老熟“人”——荒川之主。
安原修也是少數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類,以他這種趨利避害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去跳荒川?
他怕是沒事都不會靠近荒川。
“這個春天……”安原修又猛地咳嗽了一陣。
沈韻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隻覺得於心不忍。
她從包裡拿出了清涼度最高的薄荷糖,遞了過去。
“你吃薄荷糖嗎?”
“謝謝。”
安原修接過了薄荷糖,拆了糖紙, 塞到了口罩後的嘴裡。
“我還算好, 夏目還在醫院掛鹽水。”
雖然他死活不想去醫院,但發了高燒不去醫院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安原修把自己從龍神的神社請回來的符紙塞到了夏目的衣服口袋裡,就拿著夏目的身份證件去了醫院。
“他真是我見過最傻的靈能力者了。”
沈韻覺得這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仔細想想,一定又是什麼和妖怪牽扯上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
反正到教室還有一定距離,安原修一定能簡單的複數出事情的原委。
“前段時間, 夏目路過荒川的時候撿到了一個蚌殼, 蚌殼裡麵有一個小姑娘。”夏目被那個哭泣的小姑娘絆住了,“然後小姑娘說是要離家出走,然後他開導了這個小姑娘一番後, 她終於決定回家了,結果他又從河童哪兒得知這個是蚌女的孩子,這個孩子是要獻給荒川之主的食物……”
如果是普通的,沒有開啟靈智的河蚌也就算了,但是這個小姑娘已經有了傻傻的靈智,憑著本能不想死,就逃跑了,然後被不知情的夏目勸回了家。
夏目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依照自己幫過的那個河童的指點,跳進了荒川去救人。
“他以為自己是浦島太郎嗎?”沈韻聽到了這裡,忍不住想要吐槽。
“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這個麼……”安原修看了一眼沈韻,雖然這位好友看上去隻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可她實際上是“真正的大佬”級彆的人物。
“我一開始是希望夏目認清楚妖怪的現實狀況,希望他彆再搞什麼過家家的遊戲了。”
所以他才沒有讓夏目去找沈韻。
夏目這樣溫柔過頭了的笨蛋,隻知道一昧的苛責自己,卻又不知道向他人尋求幫助。
對於他這種溫柔過頭了的笨蛋,安原修心中潛藏的良心讓他覺得坑夏目都成了一種“會遭報應吧”的潛意識。
然後報應真的來了。
“我真擔心夏目被淹死。”
所以安原修在夏目不假思索的跳到荒川裡麵後,也跟著他跳了下去。
“我居然被那個河童吐槽說我和夏目想不開了想要搞什麼21世紀的‘心中’……”
學曆史的沈韻自然知道“心中”這個詞的含義,最初的詞意當然不是現在廣為人知的那個意思,現在廣為人知的“心中”含義是在江戶時代流行起來的。
“心中”這個江戶時代的古詞,用現代的詞彙翻譯就是“殉情”。
“嗚哇……”沈韻一臉複雜的看著安原修,“連河童都這麼說啊……”
看樣子河童真的把這兩人當成了一對。
“不,怎麼可能。”安原修又歎了口氣,“這是報應吧。絕對是報應啊。”
“你到底乾了什麼壞事啊。”
“哦,後來我和夏目兩個人到了荒川下麵的宮殿。”安原修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簡單明快的給了個結論。
“遇到了荒川之主,人家說——我不喜歡吃蚌殼類的食物。”
“沒錯。”
沈韻笑了起來。
“荒川之主喜歡香魚。”
所以夏目和安原修會得重感冒,是他們兩個人被迫在這個寒風料峭的春季去荒川之主指定的地點撈香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