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向著夏目伸出手,而是對著他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夏目覺得,如果安原修在這裡,一定能說非常妥當的話,但是讓他現在想安原修會說什麼話,他也隻會說——
“我們隻是想來寫大學作業。”
“?”白發女孩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隨後,她才說:“不愧是玲子的孫子啊。”
“因為我和玲子……很像嗎?”
“不,”白發女孩說,“你和玲子一樣,都會說出出人意料的答案。”
“這樣啊。”
“你的同伴……”白發女孩臉上露出了困擾的神情,“為什麼……麻生會和你們在一塊呢?”
“???”
檢索記憶,夏目貴誌也隻知道一個姓麻生的人。
“麻生邦彥?”
聽到這個名字時,女孩有些羞澀的笑了起來。
她向著夏目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碰到了夏目的肩膀。
夏目看著她的雙眼,墜入了另外一份記憶之中。
黃昏之時,女孩和年齡相仿的男孩做出了約定。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女孩說,“如果不成為永久花的話,我活不過七歲。”
“我希望和他締結婚約,永遠的活下去。”
夏目瞪大了雙眼。
他感覺自己心底又湧上了一股力量。
“原來是這樣……”
他呢喃著真相。
“那冥照相冊,是挑選冥婚對象的相冊。”
“來這裡的人,都被殺了嗎?”
女孩隻是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看著夏目。
“不,不是這樣的。”夏目沒有注意到女孩的神情,他自言自語的否定了這個殘酷的說法,“你們也是受害者……”
他感覺這就是殘酷的命運螺旋。
女孩子們被當做人柱獻祭。
對照片上的她們一見傾心的男人們被迷惑的步入死亡。
但是,這不是真相。
“以前,安原和我說過,人們會結伴自殺,哪怕是在網上認識的人也好,都不想一個人自殺。因為一個人赴死是很悲慘的事情。這裡,也是這樣吧。”
“來日上山的自殺者,會和冥照上的巫女締結婚約,這樣就不是一個人赴死。這樣,不是一個人孤獨的離開人間了。”
但是——
“但是,這太殘忍了。”
“為什麼要犧牲那麼多的女孩子?”
“夏目,你有解決辦法嗎?”
白發女孩問道,“日上山是鎮壓黃泉的地方,日上山的下麵,是黃泉的入口。
人們會選擇來這裡自殺,可是就算是死亡之時,也有沒有告知他人的秘密。一個人帶著秘密去死,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巫女們鎮守黃泉,壓製黃泉的夜泉--黑水,她們也看取死者的秘密,分擔了他們不得不隱瞞的秘密,不讓他們一個人被秘密折磨痛苦,然後,他們也不需要孤獨的死去。”
“那你呢?”
溫柔的夏目,痛苦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她看上去隻是年幼的小孩子,就已經被做成了人柱。
太殘忍了,太悲慘了。
太痛苦了。
“我想活下去,”女孩說,“我想活下去,等麻生的到來……”
她說:“你的同伴……是麻生……”
“不,”夏目說,“我的同伴,是個普通的工薪階級的學生,有車貸沒還完,有漂亮可愛的女朋友在熱戀,有難纏的小舅子要對付。他才不是麻生邦彥。”
他感覺自己把安原修自我介紹全部整合了一遍,聽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現充大學生。
然後,夏目笑了起來。
“本來,我們隻是想來寫論文的。”夏目站起了身,他掏出了口袋裡的煙花棒,拉開了引線,“結果,鎮壓黃泉,替自殺者分擔同樣痛苦的巫女……”
綠色的信號彈射向了天空,指出了目標的地方。
手握短刀的僧衣少年花開了霧氣,在孩童的慘叫聲中,走進了形代神社。
“死去的靈魂,應該被超度去彼岸,而不是被困在這裡。”
短刀付喪神,真的如同神明一樣,注視著已經成為了“永久花”的白發女孩。
“我不會走的。”女孩說,“在他到來前,我是不會走的。”
她搖了搖頭,堅持等著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小夜歎了口氣。
“既然這樣的的話……”
“貓咪老師,我感覺要吐了,拜托你彆這樣咬著我的衣領了……”
安原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變成了巨大的白色野獸的斑,嘴裡咬著安原修。
皇北都騎在他的背上。
安原修雙腳落了地,就從嘻嘻哈哈變成了冷靜的學霸。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安原修取下了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是因為這個麻生邦彥製作的相機,讓你把我錯認為了麻生邦彥嗎?”
他拿著相機的瞬間,一個靈出現在了空中。
那是一個垂垂老矣的死者。
他看著白發的女孩,向著她走去。
每走一步,都變得年輕了一些。
等走到她的麵前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
“啊,”白發女童的雙眸裡留下了眼淚,眼淚在她的麵頰上淌下,“你來了啊。”
她說:“我怎麼會舍……”
她的雙手撫上男孩的麵頰。
“不,你就一個人,慢慢地死去好了。”
小夜握住了手上的念珠,念了一段經文。
白發女童消失在了形代神社。
安原修問道:“超度成功了?”
小夜搖了搖頭。
“不,日上山鎮壓著黃泉……”付喪神露出了焦急地神情,“是沒辦法超度這裡的亡靈的。”
實際上,在這裡死去的靈魂,是否能夠真的渡往彼岸,也是個疑問。
畢竟,這裡已經可以說是“彼岸”了。
“還有昴流和言音老師……”皇北都說,“必須,要把他們都找回來。”
“找回來之後呢?”
並沒有抬杠意思的安原修隻是說出了眾人心中不想說出口的疑惑,“逃跑嗎?”
“逃跑雖然可恥,”斑看著安原修,就覺得他是杠精化身,“但是誰能和黃泉女神為敵呢?”
畢竟,就連她的前夫,也是落荒而逃。
根本沒有一敵之力。
“又不是要和黃泉女神為敵。”安原修換了個思路,“我們隻要封鎖這個入口就行了吧。”
“要怎麼做呢?”皇北都已經習慣了安原修“局外人”瞎發表辦法,畢竟他的辦法有時候總能派上用場,“日上山是用巫女當做人柱鎮壓黃泉,防止夜泉這些黑水溢出,碰到黑水的人,除了巫女,都會死……”
參考那張施工事故的新聞報道,就能推測,碰到黑水的人都會死亡。
“說到這個,”安原修發揮了自己越後屋的聰明才智,“交給擅長這個的神明不就好了?”
皇北都說:“道反大神隻有一個。”
安原修揮了揮手,拿出了一個護身符。
“求神吧。”
他喊出了給自己護身符的神明名字。
“拜托了,夜鬥大人。”
他向著空中丟出了一枚五元硬幣。
在硬幣落下前,一隻手抓住了硬幣。
“如此,”穿著運動衫,有手汗的黑發少年,笑嘻嘻地拿住了硬幣,“結緣成功。”
安原修鬆了口氣。
“啊,看來我每個月的會員費沒白交啊。”
“閉嘴啦,越後屋。”夜鬥氣呼呼地把錢收好,“你們居然把我叫到日上山這種地方……”
“我們隻打算封印住黃泉入口,解放巫女,處理這些曆史遺留問題。”安原修掏出了支票簿,摟住了夜鬥的肩膀,“怎麼樣,我給你這個數如何?”
“沒問題!”
夜鬥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閉嘴啦夜鬥!”
“祝器”雪音變回了人形,對著夜鬥就是一頓叨叨。
“雖然錢是不少啦,但是夜鬥你真的有處理這種東西的經驗嗎?”
夜鬥反駁:“我看毘沙門天處理過很多次的,放心,放心。”
神器和神明在前麵探路,而走在後麵的幾個人卻各有心事。
夏目冷汗流了出來。
“這個錢……”他小聲的問著安原修,“安原,你還有錢嗎?”
“我已經拿到了赤司財團的內定名額。大不了提前預支二十年的工資。”安原修冷靜的說,“何況,那位赤司家的大少爺為了言音老師,應該不介意多花個一兩億日元的。”
“你還真是個越後屋啊。”貓咪老師看著安原修,頗為佩服的說道,“你可彆栽在水戶黃門的手上了哦。”
皇北都拉著安原修的手。
“阿修,錢的事情,我這邊會想辦法的……”
貓咪老師翻了個白眼。
(安原這個小白臉到底怎麼回事?)
小夜走在最後,他冷靜的看著安原修的身影。
(還在啊。):,,,